她顿时再不敢久留,转身便往门外飘了出去。
豫王忽觉一阵凉意,又似乎有人在他身边说了一句什么话,略一怔忪,握着笔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狐疑地环视屋里一周,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人,自言自语般道:难不成是我幻听了?
太医曾说过看书太过于专注并且时间太长的话,有时候会出现幻听或幻觉之类的,故而他才有此想法。
他随手想将手中毫笔搁在砚池上,却发现原本应该没什么黑汁了的砚池内,赫然又多出来新磨出来墨汁!
他惊讶地微张着嘴:是他记错了,还是方才画鹃进来帮他磨好的?而他却因为太过于专注书中内容而没有察觉到她的出现?
正在此时,画鹃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香甜点心推门而入:“殿下,用功了这般久,也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了。”
他忙问:“方才你是不是进来过?”
画鹃以为他问的是自己进来收拾屋子的那个时候,是以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是啊!”
豫王松了口气。
果然是画鹃替他磨的墨,不过是他太专注了没有察觉而已。
他接过画鹃递过来的箸子,随手夹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便听到帮他整理书案的画鹃惊讶地问:“殿下自己又磨了墨么?怎的还不曾用完?”
他顿时便被呛住了,背过身去大声地咳了起来,慌得画鹃连忙停下了手上动作帮他顺气。
“所以说,方才你并不曾进来帮我研磨过对么?”半晌之后,他轻轻推开画鹃拍着自己背脊的手,用干净的帕子拭了拭嘴角,问道。
“奴婢方才进来是收拾屋子,倒不曾注意到殿下的墨用完了。”画鹃忙道。
豫王心里突然有几分发毛,更是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是自己,也不是画鹃,那这些墨汁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人帮他研磨好的?方才他仿佛听到的说话声,难不是便是那磨墨之人发出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打这之后,豫王便发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怪事越来越多。
譬如有时候他才刚吩咐了下人送什么东西进屋里,眨眼间便见东西已经送到了,而他却没有发现任何人进屋来的踪迹。
又有时候,屋里明明只得他一个人,可他有时却会听到仿佛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
他曾强忍着心中惧意竖起耳朵细一听,便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女子说话声。
那声音虽然刻意压抑着,可听来却是相当清脆悦耳,教人不知不觉地便想要沉浸其中。
终于有一回,在那道好听的声音再度出现时,他壮起胆子问:“你是什么人?这些天都是你在帮我做事么?”
言妩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啊”的一下惊叫出声,想也不想便夺门而出,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豫王能听到我说话?!她有点儿抓狂地揪着头发。
明明一直以来只有瑶瑶可以听到自己的说话声,也只有她能看到自己的!
豫王只听到一声惊叫,随即无论他再说什么,那道声音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身边那些奇怪之事也没有再发生。
甚至他有好几回故意摒退下人,又故意装作投入书本不知身边事的模样吩咐画鹃磨墨,可他一直等着,砚池里的墨汁却并没有多,根本没有人帮他研磨。
他失望不已,心中更是隐隐有几分异样的失落感觉。
怎么不来了呢?
心里存了事,他便有点儿无精打采,无论做什么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的,又因此被襄王训斥了几回,愈发沮丧不已。
却说言妩瞒着唐筠瑶一连数日都往豫王府去,初时还因为没有对她说实话而心虚不已,可次数一多便多了几分坦然,至少不会再像初时那般连对上唐筠瑶的眼睛都不敢。
不过她到底心思澄澈,又因为对唐筠瑶撒谎而心存愧疚,本就是马屁精的她,段数便又“噌噌噌”地直往上飙,直把唐筠瑶哄出一朵花来。
她自以为瞒得很好,可唐筠瑶上辈子在后宫多年,似她这种简单得近乎白纸一张之人,一眼便能看透了,只是因为也希望她能找回记忆,故而对她不时偷溜之事故作不知。
再加上近来五公主总是故意在她跟前提起又有哪户人家想将女儿许配给小贺将军,又有谁家的姑娘有意无意地在小贺将军跟前晃,一桩一桩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唐筠瑶虽然知道她故意在逗自己,可听得多了,也渐渐往心里去了。
见她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五公主不死心地又加了句:“郑妍的亲事可是又黄了,她今年已经满十八岁了,亲事比谁都急,郑贵妃与郑国公夫人可都瞧上了小贺将军,我前日还听到贵妃娘娘试探父皇的意思,像是有意让父皇给郑妍和小贺将军赐婚呢!”
“还有嘉平县主,这段日子总是往你跟前凑不是?肯定是知道你们家与小贺将军走得近,想着曲线救国呢!”五公主又添了把火。
唐筠瑶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松动。
近日嘉平县主确是有意无意地与她“偶遇”,还不时让人给她送些小礼物,又或是约她赏花踏青逛商铺之类的,她瞅着闲来无事时也赴了几回约,确是感觉得到嘉平县主在有意无意地讨好自己。
原来她的目的是欲借自己结识廷哥儿么?
她皱起了双眉,神情已是有几分不悦。
旁人倒也罢了,嘉平县主此人心胸狭窄绝非良配,根本配不起廷哥儿。
“昨日父皇居然还问我觉得小贺将军怎么样,若是喜欢的话便把我许配给他,哎呦,可吓了我好一跳!虽然小贺将军长得也算俊俏,可是本公主怎能横刀夺爱呢?”五公主故作夸张地做了个充满正气的表情。
唐筠瑶心中顿时一紧。
五公主和廷哥儿?
五公主往她跟前凑了凑,笑眯眯地道:“不过,若是小唐唐当真对他无意,本公主也不介意收了他,本公主越看他便越觉得他长得俊,毕竟大齐像他这般俊,还有一身好武艺,又身居高位,还年纪轻轻的人可不多,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别人才是。”
唐筠瑶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心口却又是一紧。
自幼与五公主相识,对对方的品行性子再是了解不过,这一回她却是再说不出对方配不上廷哥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