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年被她噎了一下,笑骂道:“哪学来的坏毛病,还要收受贿赂?”
“那你要不要贿赂我?”唐筠瑶好整以暇地又问。
“贿赂贿赂,贿赂我的宝贝女儿!”唐松年没好气地瞪她,而后从抽屉中取出一块鸡血玉扔给她,嫌弃地道,“给给给!”
唐筠瑶双手接过那玉,见玉质通透,玉色鲜红欲滴,分明是块极为难得的满堂红,一时又惊又喜。
这个好,她正好可以拿来给自己刻个印章当信物。
见她喜欢,唐松年微微一笑。
本来就打算给小丫头的,却是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被迫’以‘贿赂’的方式给她。
“爹爹你放一百个心,日后你再装可怜惹娘亲心疼我也绝对当作不知道,更不会告诉任何人。还有,今晚我便让娘亲自来接你回去。”唐筠瑶喜滋滋地把那鸡血石收好,相当有诚信地向他保证道。
“嗯哼。”唐松年一脸淡漠,可微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老头子就是死要面子!唐筠瑶好笑,只也不拆穿他,正想要离开,便见墨砚引着贺绍廷走了进来。
“老爷,贺将军来了。”
“廷哥儿!”她眼睛顿时一亮,脆声唤。
贺绍廷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唇边微微弯了个弧度:“筠瑶。”
筠瑶?唐筠瑶一时有些不习惯他换了称呼,虽然这样叫也显得亲近,可对比以前的“宝丫”,总让人觉得他在疏远自己似的。
这感觉可真不怎么好呢!
她定定神,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上回查之事有结果了?”
贺绍廷没有想到她一猜即中,有几分迟疑地望向唐松年,似是征求他的意见。
“贺将军有话但说无妨,她常出入宫中,知道这些事也能常怀警惕之心,有利无害。”唐松年颔首。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女儿教养得天真懵懂不知世间黑暗,尤其是女儿离权势汇聚之地愈近,但愈是要懂得保护自己。
贺绍廷点点头,其实他也是这般想的。
“东宫宫女图衣,原名伍英娘,本是前朝庆平长公主身边的一名宫女,当年庆平长公主死于乱军当中,她便回归家乡,假借死于战乱的堂妹之名活了下来,后来又辗转各地为婢借以洗去曾为前朝宫女的过往,趁机蛰伏下来。”
唐筠瑶挑挑眉。
果然,连‘图衣’这个名字也是假的,那‘芳宜’估计也是个假名了。
“数年前朝廷从民间挑选宫人,她得以进入宫中……”贺绍廷又简单地说了一下图衣这些年在宫中的经历,末了才道,“她潜入东宫,目的是挑起东宫之乱,借机安插自己人,意图以美色掌控太子,从而达到祸乱朝纲的目的。”
唐松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书案,神情若有所思。
“这些是她招供的,还是你们查出来的?”唐筠瑶问。
“有些是她招供的,但更多却是我们查出来的。此女是块硬骨头,无论如何受刑都不开口,最后逼得急了还意图自尽逃避酷刑。”贺绍廷沉声道。
“东宫可有其他人牵连进去?”唐筠瑶又问。
“这便是我今日前来的目的。就在昨夜,东宫宫女春桃刺杀太子不成,转而刺杀同在现场的太子妃,宫女芳宜挺身相护,太子妃无恙,芳宜重伤昏迷。而这个芳宜,本亦是我们怀疑的对象,只是一直没有确凿证据可以证实她确与前朝余孽有关。”贺绍廷皱着眉回答。
挺身相护受伤?这一幕怎么有点儿熟悉?唐筠瑶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还有那个春桃,她对她并无甚印象,原来她也是图衣一派的人么?
“陛下可是给你安排了差事?”唐松年忽地问。
“嗯,西狄王不日启程返回西狄,陛下命我护送他出关。”贺绍廷迟疑着,到底没有将另一层任务向他明言。
唐松年自然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见他没有多说,并不多问。
“你又要离开了么?这一回又要去多久啊?”唐筠瑶一听便舍不得了,重逢后才没见几回呢,这就又要离开了么?
贺绍廷抱歉地冲她笑笑:“皇命在身,非我所能控制。”
唐筠瑶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是难免有些依依不舍。
“爹,廷哥儿是不是来了?”周哥儿脚步声伴着他兴奋的叫声从外头传了进来。
唐松年无奈地揉揉额角,看着儿子拉着贺绍廷出去聚旧,再望望蹙着双眉像是在想着什么事的女儿:“宝丫,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个芳宜会不会在行苦肉之计?毕竟咱们才刚怀疑上她,她转头便因为救太子妃而受了重伤,怎么瞧都有些过分巧合了。”唐筠瑶不放心地道。
唐松年微微一笑:“你一个小丫头能想到这一层,难不成陛下与奉旨查办此事的官员会想不到?”
唐筠瑶被他给噎住了,又听他继续道:“假设那芳宜当真是前朝余孽,那她行此苦肉之计也要留在东宫,可见必有些不得已的理由,让她纵然清楚留下来也会束手束脚却仍选择留下。只不管她清白与否,在未取得确凿证据之前,她都是有功之臣,东宫上下谁也不能怠慢她。”
唐筠瑶一想确是如此。
“好了,小丫头无需担心太多,进了宫只记得莫轻易离了五公主身边,莫要轻易到处走动便是。”唐松年拂了拂衣袖,叮嘱道。
唐筠瑶应下,这才起身离开了。
且不管如何,经此一事,芳宜与图衣在宫中的势力势必大减,人手只怕也会折得七七八八,于筹谋多年的她们而言,可谓一个沉重的打击。
尤其是图衣如今还落到了朝廷手中,纵是不死怕也得掉下一层皮来。
忽又想到再过几日便要护送西狄王出关的贺绍廷,她足下步伐一转,便打算去寻他。
“筠瑶。”身后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她又惊又喜地回头,便对上了贺绍廷含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