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一笑,眸间的笑意有一丝狡猾:“孙玉裳本就喜欢太子,便是没有我们拆穿,终究也是个隐患。皇后她若是知晓,定不会这般信任她,还期望孙玉裳嫁与她儿子,所以她定然是不知晓的。我们给她提了个醒儿,是做好事。”
我微微眯着眼,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是伸手卷我那缕头发。若当真是想做好事,该悄悄的将这事告诉皇后,叫她悄悄地解决了,也不必损失了孙尚这个这心腹。
这个人当真是会说……
我将头发夺回,身子坐正了,定定的瞧着他,顺了顺气,开口问道:“你可有坐拥天下之愿?”
他原本还正经地瞧着我,却一听道这个问题,登时便笑了出声,声音甚是爽朗,甚至越来越大。
将外头驾车的齐六都惊着了,连忙问了一句:“王爷怎么了?”
我低声回答他无事,却是就这样一直看着齐渊狂笑。
他终是笑够了,却是向我跟前凑了凑,双手登时捧着我的脸,笔直地看向我的眸子,郑重地开口道:“阿容你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这话我只说一次。”
我登时面上有些烫,他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流畅而坚定:“我齐渊,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我看着他的神色突然有些愣,虽然有一丝不解。可我心中却是清楚地知道,有一块大石头噗通落地了,确实是喜悦更多了一些的。
可是却又紧接着愁了起来,如此,将来该如何抽身,也是个大问题。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低声安慰我道:“你放心,后续的事情我都考虑过了,自有安排,你不必忧心。”
他的话叫我一阵莫名的安心。
他轻声道:“包括你方才说的,要向皇后娘娘送的礼,我也已经备下了。”
我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他道:“你备了什么礼?”
“你可认得元熔?”他问我道。
我微微蹙眉,惊道:“七皇子?”
“既然皇后的亲生儿子不想做皇帝,那我便送她一个想做皇帝的儿子。”他低声道。
“七皇子他毫无背景,亲生母亲身份卑微,且同皇贵妃有着杀母之仇。倒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我微蹙着眉,“可他当真能做皇帝么?况且皇后娘娘她能这般就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么?”
齐渊却轻笑了一声,道:“你多虑了,国师牧明离,实际上就是他的人。容韶当日便是被牧
明离的人用药迷晕了,而此事便是他的授意。如今,他还暗暗收集着李家三子同容韶的罪证。”
他边说着,我却心中很是震惊。
“而且,我本来还没想好人选,是他在我册封亲王那一日,毛遂自荐。”他边说着,眸子里头带了几分欣赏,“他是个天生的谋略家。”
我背后突然有些凉意。
“至于元煜(三皇子),他早便想着周游列国,我何不帮他一把?”
我没心思多想三皇子,却是仍惊诧于元熔那般年纪,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和野心。
“太子此番或许可逃,但李家的三子李墨寒,此番怕是跑不了了。想李老将军一辈子精忠报国,豁出命去为国为民谋福祉,最为难得的是,不仗势生骄,是个难得的纯臣,可惜啊。”他轻叹一声。
其实细细想来,我对李墨寒并不了解,他不曾对我敞开心扉,我亦是只图相处时的欢愉,甚至为着这表面的欢愉,不断地降低底线,一退再退。
他瞧着我的模样,一把将我搂进怀里,道:“为何我总觉得你跟李墨寒之间有些事情。”
我将自己陷入他胸口,这个体温、这个气味都叫我安心。
我轻声道:“我若是说……我曾经嫁给过他,你可信?”
我明显感觉到他浑身一滞,却只那短短片刻,他又抬起手,轻轻扶着我的头发,却是不在继续说话了。
安静良久,我才开口道:“我猜七皇子是需要一个契机?”我直接转换了话题。
他低声道:“不错。”
“既然如此,若是得了机会,我便去宫中会会我那姐姐吧。”我低声道。
他抚着抚着我的头发,似乎抚出了很大的乐趣,手掌始终在我背上摩挲头发,着不肯离开。
“你其实不必这般劳累的,又要画图样,又要做甜点,心里头还不停地有事盘算着,小心年纪轻轻便发际线后移,或是愁到头发都要白了。”他轻声笑道。
我从他胸口撑起来,抬起头看他,“无论如何前面也有你呢,我怕什么。”
他微微一笑,轻轻在我额间亲了一口。
“我便是最喜欢你这般模样了。”
*
申时中,我便归了家,天色还很是清明。母亲今便回了老家,听孙嬷嬷说是母亲带着张嬷嬷要回家乡的庙中,替我求个签文,如此算起,便起码有三两日不在家中了。
很是意外的,父亲下朝回来,用过晚饭之后,却也并未将我叫到书房中去,仿佛他对这亲事,没什么旁的看法,对我也没什么放不下心的。
几日后,天气已然是盛夏模样了,中间下了几场雨。小院里的银杏被雨水冲过,越发翠绿。
自在宫中谢过恩之后,便不断有郡王府的人送些稀罕玩意来。有时是些古玩,有时则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自然也有望月楼新出的菜品。
大多时候,是齐洌过来,他那张嘴,将我母亲哄得几乎要将他认作干儿子。偶也有齐渊亲自来送东西的时候,他却是更多与我父亲饮茶畅谈。
我能瞧出母亲是彻彻底底被齐渊的这些东西收买了的,父亲那里虽从未明确表示过,却是对齐渊送过来的那块红丝石砚台爱不释手,甚至忍不住技痒,作了幅轻舟荡海图,装裱了还礼给齐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