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中不自觉带上讨好,他热情地招呼苏音坐下。没等对方开口发问,便已经详细地说明前因后果。
孙丽梅最近过得非常不好。
徐老太太频繁上门,撒泼耍赖弄得她不胜其烦。
同时老太太举动坐实了小区中传言,孙丽梅从坚强的单亲妈妈变成了破坏别人家庭、扒着原配吸血的恶心小三。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些年孙丽梅独自带大儿子,没少受过流言蜚语,性格也被磨砺得剽悍。可这次的事明显她站不住跟脚,就算想反驳,也无从说起。
出这么大事,邻里间都在议论,好多上了年纪的都不避讳,当面戳她脊梁骨,质问她好端端的干嘛要做这种事。
千夫所指,一天两天尚能忍受得住,可时日久了,再厚的脸皮也会被磨穿。
孙丽梅开始忍受无能。
本来她就打算卖掉老房子,加上徐老太太拿来那几万块钱,在平城新开发的楼盘中买套宽敞明亮的新房。之所以没卖,不过是仗着老房子位置好、各方面便利,想再抻会,价格卖高点。
现如今出了这种事,她已经没了讨价还价的心思。只要给的价钱不是太过分,麻溜着立马出手。
这会还没有成型的房地产中介,想要卖房,孙丽梅第一个想到的是刘庆国。
老刘开麻将馆,三教九流都认识。
至于上次看房时的不欢而散,已经被孙丽梅自动删除。
她忘了,刘庆国可没忘。说完大致状况,刚见面时尴尬的气氛已经消解得差不多,能言善辩的刘庆国开起了玩笑。
“当时我就问她:上次带人去看房子,不是被你拿菜刀赶出来咯?”
调侃的语气加上略显夸张的神情,苏音忍不住抿起嘴。
孙家母子的遭遇让她心神一阵清爽。这种不要脸的,就改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平复下情绪,她开始关注事件本身。
刘庆国的态度已经表露无疑,虽然上次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可苏音并没有多少芥蒂。财帛动人心,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诚实守信、刚正不阿,这世间总少不了贪婪圆滑之人。
归根结底,是她错估了人心。她又不是万人迷,不能强求所有人对她掏心掏肺、坦诚无私。
心下闪过这些念头,苏音面露好奇,很自然地接话:“你竟然这么问啦,那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摸着鼻子不说话呗。大侄女啊,她这房子着急出手,价格应该可以再往下压一压。”
苏音点头。
“那这事就麻烦刘叔叔?”
不等对方开口,她又补充道:“刘叔叔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压下去的价格我们五五分成,你看这样行不行?”
刘庆国眼睛亮了,余光看到林权,嘴上客气地拒绝,“你都管我叫叔叔,叔叔哪能坑你的钱?”
“这哪能叫坑,算下来我不还省那五成,这应该叫双赢。”
打车来得路上苏音就仔细想过。
她虽然活了两辈子,可前世高中毕业后那么多年,大多数时间困在凌家别墅做保姆,社会经验几乎为零。
跟孙丽梅那样没脸没皮的滚刀肉打交道,还得靠刘庆国这种老江湖。
而最能打动刘庆国的,无非就是利益。
真金白银,她就不信刘庆国不动心。
刘庆国当然动心。
像他这种捞偏门的,对金钱有着特别的执着。有钱不赚王八蛋。
“对,就是双赢,大侄女真会说话。行你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不出两天绝对给你消息。”
“那我就等着刘叔叔好消息。”
苏音主动起身,跟刘庆国握手。白皙纤细的小手与终年抽烟有些发黄的粗糙大手交握,四目相对间两人笑得格外真诚,上次黑吃黑造成的隔阂也终于彻底消散。
跟刘庆国谈妥后,苏音离开小区。
路过拐角处她听到吵嚷声,其中还夹杂着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一群五六岁大的孩子正围着孙健,嬉嬉笑笑说着什么“私生子”、“不要脸”。孙健手推脚踢,可却阻挡不了这么多小孩,猝不及防就被玻璃弹珠给扔到眼睛。
捂住眼他抬头,刚好看到站在边上的苏音。
眼中瞬间闪过惊艳,认清来人后却变为讽刺。
“看什么看,一个被凌家赶出来的农村野丫头。”
欣赏着孙健的狼狈,苏音笑得可开心,“看你啊。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吃你家大米啊!吃没吃我不知道,反正你从小到大吃那些大米肯定是农村人种得。不管我户口怎样,反正我妈不是小三,这些年也没不要脸地巴着人家大老婆吸血。哎呀,真丢人,连小孩子都知道你不要脸!”
说完,不理会气结的孙健,她大步流星离开小区。
在她离开后,刘庆国也很快行动起来。他发挥了这些年在市井间练就的三寸不烂之舌,各种游说之下,孙丽梅原本急于出手要价不高的房子又被他砍下两成,最后以一种完全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售。
刘庆国出面买下来,再签合同原价转给苏音。
有丰厚的利益驱使着,他效率奇高。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两天,这套房在法律上就已经落入苏音之手。
苏音也没含糊,房价的一成再加上点,凑个整包红包直接给了刘庆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