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萱安静地看着仙风道骨的神君,突然在金銮殿上大声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滴落了一滴泪,倏忽不见。
聂鸣坐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岁青禾眼角挂着的那滴泪,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麻木的绝望时,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静静揪住。
“cut”,他说。
场务重重地打了下场记板,昭示着今天一整天的戏份全部结束。
舒柏走了过来,伸手在她的肩上用力地拍了把,“今天表现得不错。”
岁青禾嘻嘻笑道:“你也是啊。”
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跑去摘了头套卸了妆。
只是,次日的戏就是诛仙台剔仙骨的戏,岁青禾却迟迟找不到感觉。
为爱人所辜负,傅萱应该是又痛又恨且不解的。但是她却无法进入这种状态,她没有这样彻骨地恨过,恨中还带了点迷茫。
聂鸣做演员时对自己的演技要求就非常高,现在做了导演,他就不但严于待几,还严于待人了。每天都兢兢业业地坐在监视器后面,细致程度令人发指。一旦觉得演员们拍摄的内容还有进步的空间,就要求演员们重新演一遍。
抠细节的程度堪比冯立伦那个变态,有了这样的一个导演,岁青禾身上的压力不由更大。而且这场戏相当于整个故事的一个转折点,就是从这段戏开始,原来欢快的《问仙》陡转悲伤,因此这场戏十分重要。
她不想,也不可能草草地演完这场戏。
这场戏难倒了岁青禾,直到收工完她还在琢磨剧本,试图把握里面故事人物的喜怒哀乐。
林自媚换好便服后还喊她去吃烤肉,岁青禾摆摆手拒绝了,一方面是今天的晚餐已经在剧组吃了,她没有吃夜宵这个习惯,另一方面也是说好了跟聂鸣一起回酒店。因此,她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我等我老公。”
林自媚朝她挤眉弄眼,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等老公啊。”
岁青禾脸皮薄,她觉得好玩,还想调笑,好在宋阮走了过来,连推带拉地把她给拽走了。
导演夫妻要过二人世界呢,你跑去凑什么热闹。
回酒店的路上,聂鸣给她买了支甜筒。
岁青禾惊奇道:“你不是不准我吃这个了吗?”
聂鸣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我是说你例假前后不许吃这个。”
“更何况,刚刚是谁看着人家孩子手里的冰淇淋挪不开眼睛的。”
岁青禾理直气壮道:“瞎说,我明明就只看了一眼。”
……
话虽如此,聂鸣还是想到了她痛经时的惨状,买了甜筒过来后三下两下拆开包装纸,然后咬了一口。
一支甜筒就这样没了大半。
他这才把冰淇淋递给岁青禾,“可以了,吃吧。”
岁青禾瞠目结舌地接过那支只剩下残骸的冰淇淋,悲愤道:“你还不如不给我买呢。”
聂鸣挑了挑眉,“哦?是吗?那你给我,剩下的我吃。”
岁青禾闻言立刻扭过身子护住了手里的冰淇淋,在聂鸣宠溺又戏谑的目光中笑嘻嘻地咬了一口。
沁人心脾的甜直冲心底,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丝丝地冒着甜气,甜得犯规。
吃完冰淇淋后,岁青禾心满意足地回到酒店,蓬松细密的头发披在肩头,每个毛孔都在说着惬意。
阔别多月的冰淇淋啊!
岁青禾洗澡时还在琢磨那场戏,洗完澡后,她随便换上了件单薄的睡衣,连头发都来不及擦,还往下滴答着水珠。她顾不得这一切,径直跑到化妆台前又捧起了剧本。
边看边做捧心忧伤状,看起来比林黛玉还要哀伤。
聂鸣看得好笑极了,走过去帮她吹头发。
谁知,岁青禾看着镜子的他突然怔怔落泪,大滴大滴的金豆豆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着,清凌凌一双杏眸如同死灰,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哀伤,“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聂鸣起初还被她吓了一跳,随后便反应过来,这妮子应该是在揣摩那场戏呢,当即好笑道:“没有。”
话语之轻浮,很明显不是真心实意的。
岁青禾闻言柳眉一竖,不满道:“好不容易找了点感觉,被你全毁了。”
聂鸣姿态悠闲地致歉,“我的错,对不起。”
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看着剧本,后面的戏她看得差点都能背熟了。还是找不到那种死灰般绝望的状态。
聂鸣见她一双柳眉打得死紧,不愿她如此伤神,干脆走过去试图呵她痒痒。
结果岁青禾板正着一张脸把他赶到沙发上,“自己玩去,别来打扰我。”
她扔下这句话后重新回到梳妆台前重新研读起了剧本。
聂鸣暗叹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拿出笔记本专心致志地处理起了公事。
就在这时,酒店房门被笃笃敲了两下。
岁青禾被这声音烦得心浮气躁,急忙抬头扬声问道:“谁啊?”
房门外静默了一声,随后才是个弱弱的女声,“您好,客房服务。”
岁青禾头也不抬,“不要了,明天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