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浮吞了下口水,喘了两口气儿,声音有些发颤:“小、小姐。”
“怎么了?”江茗甚少听到飞浮如此仓皇的语气,心里登时“咯噔”一下:“莫不是功夫很高?打不过?”
“我可能真打不过。”飞浮回道。
江茗往后颓然一坐,也没有再去责怪季四九究竟是引了个什么样的人来,只是即刻想起法子来,一边还安抚季四九说道:“没事儿,这人听你所说,还是个知道守礼的,那便好说些。”
她刚想到实在不行,就让飞浮去和人拼了,季四九在旁仗着轻功好,说不定还能偷袭一二,这头就听见飞浮说道:“小姐,是世子!”
江茗:“……”
季四九:“你说啥?”
飞浮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刚推开门,想从木阶上下去,一眼就看见了是世子,吓得我赶快回来了。”
江茗从瞠目结舌的状态里回神,问道:“他看见你了?”
“没有。”飞浮回道:“我即刻就回来了。”
怜莺这时候从后面的小房间里走出来,端着煎好的药:“小姐,吃药了。世子说一天您只能吃五颗糖,今天只有四碗药,您还多了一颗呢。”
随即,她就看到这屋子里的三个人神色不对,甚至连平日很少有表情的飞浮都是一脸慌张。
“怎么了?”怜莺急忙问道:“是小姐的眼睛出问题了?”
季四九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外。
怜莺走到窗前,刚想探头看看,就被飞浮一把抓了回来。
飞浮:“别露头。”
怜莺奇道:“怎么了?”
飞浮一字一句的回道:“世子在下面。”
怜莺也跟着张大了嘴:“世子怎么知道小姐在这儿?”
季四九:“显然,你们世子是不知道你们小姐在这儿的。”
怜莺一听,脑子里一转,轻叱了一声:“莫不是世子看见你,跟你来的?”
季四九:“是。”
怜莺吐了一口气,有些愤怒:“夫人说的没错,男人就是信不过!我们小姐跟着他千里迢迢来了闽州,受了伤,眼睛看不见了。他倒好,出来找新鲜的了?什么人啊!夫人也没教过我,要是后院里新纳进来的,是小姐的好友,那我该怎么斗啊!”
季四九听了半天,觉得哪儿好像不太对,在一旁说道:“不不不,他不是出来找新鲜的,他说是有事儿要问我。我不知道他就是你们世子,觉得长得还挺好看的,想带回来给你们小姐解闷的。”
“你说他有事情要问你?”江茗突然开口道。
“是啊。”季四九回道:“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让他来问我家里人,不然他还不肯跟我来呢。”
江茗略微思忖一下,说道:“怜莺,把我那套男子装束拿来,给我换上。飞浮把纱帐拉下来。一会儿四九让他上来,就在木阶上,不能让他进门。飞浮和怜莺去后屋候着。”
季四九被她说的迷迷糊糊,看着怜莺二话不说就去给江茗换衣裳,便问道:“既然是茶茶你的相好的,你怎得就不见他?”
江茗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不见,到时让他多做担忧。何况他来这山中定然是有事,他一见了你就说有事相问。哪里这么巧,昨日送的货物,他今日就摸过来了?他怕是想来问名公子借粮。”
“你怎么知道他是要来找名公子借粮?”季四九问道,“你这简直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江茗任由怜莺快速的给自己梳着发冠,说道:“因为你告诉他,你叫茗姑娘!”
“我那个是江茗的茗,不是名公子的名啊。”季四九坦然回道。
说到这里,连飞浮都听不下去了,她在一旁说道:“听起来还不都是一个名。”
季四九缩了下脖子:“那你就直接告诉他,你就是名公子,不就得了?”
江茗摇了摇头:“日后自然会说,但现下不是时候。”
“为何?”
“其一,要是我想说,我便早就说了。其二,如今若我的身份是世子妃,我定然要借,砸锅卖铁我也要借。可若我是名公子,我便要为手下的千百个伙计的小家负责。殷楚来闽,皇上是抱着看他好戏,若能趁机置之死地便是最好的心,名公子若是参与其中,随便就能给我安个‘商人乱政’的罪名,到时候便能顺理成章的抄我的家财。莫不说我心疼,到时候这银子拿出去,是给北胡的岁银,又要中途辗转落入多少贪官手中?反过头来让他拿着我的银子打压殷楚,我是决计不依的。其三,有些事情,有些话,若他不知道是我,要更好说些。”
季四九听了半天,倒吸了一口凉气:“茶茶,我没听懂。但反正就是不能相认对吧?”
能听懂就不是季四九了,江茗点了下头。
“成了,我知道了。”季四九说道。
听她站起身来要出去,江茗又叮嘱道:“少说少错,他问什么,你就闭口不言,全都让他来问我。”
季四九点头:“好。”
江茗这边又对飞浮说道:“进去把怜莺的耳朵堵起来。”
怜莺眨了眨眼,连忙问道:“为什么啊小姐?”
江茗说道:“少知道些,活的久些。”
怜莺得了这一句,呆若木鸡的被飞浮给拽进后屋里了。
怜莺刚来两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她一开始都以为小姐是途中和世子你侬我侬,然后怀了孩子,身边没个能照应的人,这才将她叫来。可谁知道一见面,哪里有什么心心念念的小世子?竟然是小姐看不见了!她心疼坏了,觉得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哭的反而让江茗转过头来安慰她。
怜莺小声问飞浮:“堵耳朵前问一声,名公子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