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想起来他是谁了。”白沂柠双手一拍,眼神发亮。
“是谁。”白芍脚步沉重。
“之前我同哥儿出去顽,被他的车马惊了,他下来同我们赔礼道歉还说要请我们吃喝。”她忆及七年前的事情,声音欢快。
“后来,他好像还来过府中做客,是哥儿的同窗。当时不知怎的,他抢了我的字,哥儿反而凶我。”白沂柠轻叹一口气。
“那是当朝太子殿下。”白芍无力道。
……
白沂柠对其他事情都十分敏感,独有情之一字,没有亲身母亲时时在身边提点,比同龄的开窍都要晚些,所以她此时只是觉得隐约不妥,却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们二人走回空青苑,在苑口的石门处看到了徘徊不定的苏梦遥。
“苏姐姐是来寻我的么?我出去买了点东西。”白沂柠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不……不是。”苏梦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面色苍白。
“那……”
空青苑中除了自己,便只有另一位主子了。
正巧,玉桂路过了门口,看到了苏梦遥,皱眉道,“苏小娘子怎的还不走,哥儿不是让你不要呆在此处了吗?”
苏梦遥咬了咬唇,脸色愈发地难看,她放下手里的食盒,捂着脸哭着跑了。
“她这是怎么了?”白沂柠回头看,疑惑不解。
“早上姐儿不在,这苏小娘子捧着个食盒就说要寻哥儿。”玉桂撇了撇嘴,“我拦着她说哥儿的卧房不是谁都进的。她便说我瞧不上她,胡搅蛮缠起来。”
白芍不大厚道地笑了出了声,“瞧你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些年倒是学了几分哥儿的脾性。”
“你别打断我。”玉桂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在门口说了几句倒是把哥儿吵得下了床,她居然扑到哥儿怀中就要告状。”
“然后呢然后呢?”白沂柠听着正入神,玉桂卖了个关子,清了清喉咙。
白芍眼尖,看到房内有人开了门,玉桂背对着也看不见,她使了个眼色,但是玉桂正说得兴起,哪里看到她的暗示,继续往下说。
“然后,哥儿退了几步没让她扑着,当时那苏小娘子差点摔在地上,十分的狼狈。”玉桂忍不住笑出声,“哥儿便不高兴了,冷着脸问她,‘谁许你进来的。’你们也知道哥儿的脾气……”
玉桂粗着嗓子学了个十成十,学完一边拍着石门一边哈哈大笑。
“我都是什么脾气啊?”
玉桂忽觉身后阴风挂过,他眼睛抽了抽,咽了咽口水,才发觉白沂柠和白芍皆是垂着头,不敢看他的模样。
“哥儿哪儿有什么脾气……”玉桂脚一软,跪在了地上,哀切道,“都……都是旁的人惹了哥儿的。”
白沂柠见白沉柯抬起脚就要踹他,忙抢过白芍手里的条子糕推他进屋,“我给你买了好吃的,你快看看。”
关门前对那两个委屈巴巴跪在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撒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7章
白沂柠进了屋,发觉房中点了香,味道清淡舒凉,她觉着好闻,多嗅了几下。
矮桌上的宝鼎香风袅袅,其中夹杂着些许如食了薄荷般的凉意,藏在甜味之后,有曲径通幽的清新感,好似晨起走进一片潮湿的树林。
“这香闻着舒服,是新进的么?”白沂柠把手中的油纸包放在桌上,手指解开上面的红绳。
白沉柯坐在桌旁,看着白沂柠嫩葱般的手灵巧地穿过细绳,解释道,“此香名为莞香,是沉香中的一种,说是对脾胃有益处,祖母刚嘱人送来,我便试了试。”
“这条子糕我方才在店中尝了一块,不甚十分甜,你尝尝看喜不喜欢。”白沂柠从里面挑了一块小的,递过去。
白沉柯一只手懒散地搭在桌上,不大想动,张开了嘴示意她喂。
白沂柠乖巧地送到他嘴边,左手放在下面接着掉下来的桂花糖片。
这些年不做重活,白沂柠的手早就养得又白又嫩,白沉柯垂眸来回扫视,嘴角一勾,连糕带手都吮进嘴里,伸出舌头裹着指尖舔了舔。
白沂柠被突如其来的湿濡感一惊,忙抽了出来,大半块条子糕连滚带弹地掉到了地上。
“你怎么连这么点吃的都拿不好。”白沉柯舔了舔唇,眉头一皱,低头看了看那半块糕,还颇为惋惜的模样。
白沂柠指尖残留着水光,她耳尖染上薄红,心中憋屈但又看不出白沉柯是否故意的,只抿了抿唇将油纸包往前推了推,“还是哥儿自己拿着吃吧。”
白沉柯歪着头拎起一块,心情颇佳的放在嘴中细嚼。
白沂柠走到内室打开窗牖透气,后面竹林摇摇晃晃,风一吹“沙沙”作响,她半跪在塌上神情放松地问道,“方才苏姐姐怎么了?”
“见色起意,投怀送抱。”白沉柯说得一本正经。
白沂柠被他逗得笑了几声,“哥儿不喜欢她吗?苏姐姐天生丽质,温言软语,我看着都喜欢。”
白沉柯手中一顿,放下了糕,“我若是喜欢她,你不难过么?”
“就算不是苏姐姐,迟早还会有别人的。”窗外飘进来一片竹叶,白沂柠垂下眼眸,手指摸着上面的纹路,嘴角淡笑。
“如果以后我真喜欢了旁人,你会如何?”白沉柯放下手中的东西,侧身紧盯她的背影,不想错过她分毫的动作。
“我不会如何,自我七岁入了府,我便是哥儿的。”风吹得她鬓边的青丝有些乱,她伸手别到耳后,露出白玉般的耳垂,“祖母养育了我这许多年,我须得报答她的恩情,照顾好哥儿,只要哥儿开心,我便开心。”
“若有一天,我说不用你嫁给我了,逐你出府,放你自由,你欢欣么?”
白沂柠听声音像是在近处,扭头发现不知他什么时候站在了背后,双眸寒凉,眼风凌冽,没有半分温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