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桂帮着白沂柠一起扶起白沉珂后,扭头冲马车骂道,“怎么驶车的,赶去投胎吗?!”
“哥儿无碍吗?若是有事……”玉桂紧张地围着白沉柯转了几圈,又要搬出老太太。
白沉珂止住了他的话头,“我无碍。”
前方的车马突然止住了,窗牖处探出一位眉目清秀的少年。
他往后看了看,对驾车的人道,“小圆子,我去同人道个歉。”
还未等那驶车之人有反应,他就手脚轻快地跳了下去。
“殿……”小圆子喊了一个字,环顾四周,缩了缩脖子收住声,也立刻下了车马,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位哥儿可是无碍?”少年在他们面前站定,有礼地躬了躬身道歉道,“方才家奴驶车不当,惊扰了二位,多有得罪。”
白沂柠咬了一颗糖葫芦,正嚼着,不便说话,只用眼睛咕噜噜转着打量着眼前之人,这位少年的穿着和气度,都不像是平凡之家能养出来的。
那份从容的倒与白沉柯有些相似。
她观察着对方,对方也在看她,目光从长睫乌瞳,落到流畅纤瘦的脖子,再到耳后翘起的绒发,他微微一笑,似是明了了什么。
白沉柯对他的眼神颇为不爽,往前走了几步。
白沂柠眼前罩了个黑影儿,再看不见前头的景象,不过她也不十分在意,专心地开始吃起手中的糖葫芦。
“要不,我请二位吃顿饭吧。”少年思索了一番微笑道,“就当是赔罪。”
“不用,我们要回了。”白沉柯拒绝。
怎么刚出来就回去了?白沂柠停下一张一合的嘴巴,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小声道,“要回去了吗?”
少年看她神色委屈,声音软糯,劝了一句,“舍弟怕是还没玩儿够,今日你们二位的吃喝都由我包了,如何?”
“回府。”白沉柯冷声看也不看他,长袖一甩,大步往回走,腰间的绳子扯得白沂柠踉踉跄跄。
“哥儿等等我。”白沂柠小跑着跟上去。
少年站在原地,凝眸望着。
久久不肯离去。
第12章
白沂柠右手拿着糖葫芦竹签,吃完嘴里这个就剩最后一个了,她一双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不舍得地舔了舔唇,放嘴边轻轻一咬,酥软的糖衣瞬间崩裂,舌尖溢满了酸酸甜甜的味道。
果然糖葫芦要连着糖衣和山楂一起吃才好吃呀。
白沂柠享受地弯了弯嘴角。
她不想如此早回府,慢吞吞落在白沉柯后面,也不顾二人中间的衣带崩得紧紧的。
“那儿怎么有一个人呀?”白沂柠把嘴里的糖葫芦咽了下去,手指指向正门门口一位中年人,年岁也不十分大,身穿绀青襜褕长袍,站在白石雕花大柱旁,背对着他们。
“还真是……”玉桂右手在眉眼搭了个棚,踮起脚尖眺望。
白沂柠瞧他身量修长,左右来回走动,正在府门处踟蹰不前。
那人似有感应,转过了身,他下巴的络腮胡甚是显眼,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惊讶地张了张嘴,白沂柠觉得他眉眼处却很是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白沉柯听到他们的话也往那边瞧去。
只看了一眼,他脸色就沉了下来,“看什么,快走。”
白沂柠不知这人突然怎么又不高兴了,咬了竹签上最后半个糖葫芦,小跑着跟他进了东门。
“……那是侯爷么?”桂玉低头想了许久,小声自语道。
***
“侯爷,老太太请你快快进去。”正门跑来一个身着藏青长袍管家模样的人,弯着腰伸出右手。
白劲承才走在路上,这厢老太太就哭上了,待她见了来人,举着拐杖就走上前狠狠挥了几下,但每次落在白劲承身上时都收了力。
“你还回来作什么?”老太太瞪着他,本是怒极的语气,但眼中却不断滚下泪来,“这么四年,对我和柯儿是不管不问,你眼里还有没有点亲情孝道!”
“母亲。”白劲承直直地跪了下来,“儿错了,但儿见到那孩子,总是想起芸儿……”
“你真是糊涂啊,那是你亲生的啊,你怎的如此狠心,当年他还那般小,便把他一人扔在山里。”老太太哭倒在椅子上,手指着白劲承跪着的方向,不住地颤抖。
白劲承赶忙去扶,却被老太太一掌推开,“说吧,你这次回来呆几天。”
“儿在江南谋了官职,想……在同芸儿相遇的地方,再多做些事。”白劲承愧疚地低下头,“今生不能在母亲跟前伺候,来生定为母亲做牛做马……”
“造孽啊。”老太太不住的摇头,深叹一气,“你去看看他吧。”
白劲承双手交叠,搓了搓,神色不大自然。
“哼,现在知道怕了?”老太太斜睨一眼,冷哼道,“真是因果报应,不瞒你说,我对你儿子也怵得慌,你自己个儿应付去吧。”说完就不再搭理他。
白劲承走进来时,白沂柠正往房间里搬小凳子,在外头野了半日,哥儿回来便拿起了书,她就又得当起小书童。
她手里拿着吃力,正走得踉跄,突然重量一轻,她惊讶地抬头看,原来是方才在门口的那人。
对方是名不相熟的男子,她不适地往后退了退,双眼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