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连树都打扮上了?”
执事弟子们拿着大剪子,在满峰的树木中乱窜,照着离微道君的吩咐,修剪枝杈,而这些平时耍剑厉害的修士,耍起剪刀来也丝毫不逊色——
一个夜晚,便将整峰野蛮生长的树木,修剪出最漂亮自然的模样。
“离微道君,好了。”
执事堂大执事,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领着一堆小执事走到峰顶,躬身向崔望告辞。
“辛苦。”
崔望头他手里丢了个玉瓶:
“分内之事。”
大执事的瞌睡一下子跑光了,攥着玉瓶再三道谢。
归墟门上下皆知,离微道君手松,手指缝里随便流下点东西,都够底下人过上一阵了。
“去吧。”
崔望摆摆手。
众人列队而出,在他们走出山峰的一刹那,崔望拂袖落下一个大阵,阵盘金光大作,将整个山峰拢住了,之前还明明白白杵在眼前的山峰,如水墨一般隐去了。
“咦?峰呢?”
有人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
“隐起来了。”
大执事满脸艳羡,“道君好大的手笔。”
“隐匿阵很罕有么?”
“能将整个山峰都笼罩进去,你说罕有不罕有?”
“走了。”
大执事领着人回执事堂的功夫,崔望已经将伏羲大罗阵落地,此阵攻防一体,兼有隐匿妙用,非妙法境修士不能破,加上还在归墟门守阵内——
实在安全不过。
他直接撕裂空间,将郑斋和王氏接了过来。
这也是今日,崔望与郑菀商量后的结果,天人交感预警,若是天灾,避个地方的事儿;若是人祸,这般防守严密,怕也不能轻易得逞。
原以为说服郑斋要花去一番功夫,谁知这曾经的首辅大人和首辅夫人十分通透,连句话都没问,便将行礼打包好,连地底剩下的两坛子梨花白都带上,过了来。
“怕伯父伯母不习惯,便照着你们在凡间的府邸,又造了一间。伯父伯母若不喜欢,也可告诉侄儿,侄儿让人改。”
郑菀听着,忍不住看了崔望一眼。
这一整座府邸,连到桌椅摆放的方向、锦毯的花纹,都完全一样。
站在这熟悉的花厅,她像是一不小心回到了过去。
她在这花厅喝过茶、聊过天,也在这花厅,与他闹脾气、试探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隐秘地一触,又分了开来。
“不必,这样便很好。”
郑斋满意地看了一遍。
这府邸,确实与他曾经的首辅府极为相似,连屋顶鸱吻掉了个角,都造得一模一样。
郑菀手指在底下偷偷勾了勾他,被崔望一下子握住,藏入宽大的袖口里。
“伯父,要不要去外面看看?”
许是叶落归根、游子思乡,郑斋与王氏在这地方,显然适应良好。
晨光熹微之时,两人便起来了。
吃过早食便去海棠林转上一圈消食,无聊便去湖心亭钓鱼,兴起时,乘着扁舟去湖面荡上一圈、采些莲藕回来做菜,下午休息一会,看书的看书,刺绣的刺绣——
“谢谢你啊,崔望。”
自从阿耶阿娘搬来这儿,郑菀心悸的感觉便再未出现过,胸闷眼皮跳的轻扬也没了,“还有——”
“这水榭、石舫,湖心亭,和梅园的一模一样。”
她看着崔望,狡黠地得意地笑了,像是不小心发现了某人的小秘密,“你连栏杆上的花纹都记得,崔、望。”
“反正,那时候我还没看上你。”
崔望别过头去。
郑菀:
……噢。
谢、谢、了、啊。
“我看上你,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