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藏经阁取得高阶功法的,一代代累起来也不在少数,可许多修士都在练成之前便折戟成了沙,好好的高阶功法硬是修成了低阶魅术,缘由便在此:破身太早,一次采补得来的元力可抵得上辛辛苦苦几月,几次三番下来,谁还肯老老实实下苦功?
百灵抬头瞧了一眼,却见龟公领着一白衣修士颠颠儿地过去,只觉身边太姑祖搭在椅背上的手一攥:“竟然是花朝居士?”
那边郑菀也已经见到了所谓与离微修士像上三分的花朝居士。
她一眼过去,便忍不住皱了眉头。
若要说像,下颔与眉骨确实是像的,可这神……却差了太多,便是硬拗了一件白袍在身,也有些四不像。
“不像,眸太浊,唇过丰,伶仃细瘦,”她冷冷道,“不过浊物尔。”
花朝居士脸色发白,唇咬得死紧,便在这时,他从前的入幕之宾灵萱真人过来:
“先天道种好大的口气,说得这般细致,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你与离微真君多熟稔。”
百灵拉了拉太姑祖的袖子:
“姑祖,您别说了。”
龟公脸色也不大好看,花朝居士也算是轩逸阁的招牌了,肯过来,也是他赔笑说了许多好话,此时这般晾着,以后他再叫,便叫不动了。
便在这时,丝竹管乐之声响起,方才还空无一人的白玉高台上,已出现了一位红衣修士,守中境修为,赤足套着红缨圈,跳起了天乐舞。
一双潋滟秋波往台下抛来时,当真是媚眼如丝,情意勾人。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莫要伤了和气,花朝居士便随了灵萱真人去,这位女君,不若重新召一位陪您看舞?”
一位负责人模样的跑出来打了个圆场,灵萱真人哼了一声,当真领了花朝居士回座。
郑菀左右看了看,随手点了一个旁边端果盘的:“便他罢。”
那黑衣跑堂秀气白净,眼睛极大,一笑面上还有两个酒窝,看上去温良解意,她很中意。
“这……”
负责人眼神落到那跑堂上,犹疑了一阵,才道,“行,你,好生伺候着。”
“哎。”
郑菀重新落座,黑衣跑堂当真过来,依偎在她膝头,一手还亲昵地拿了盘中鲜果喂她,模样温顺至极,倒让她想起容怡平时养着顽的波斯猫。
“你叫什么名字?”
“书远。”
小跑堂仰头便是一笑,梨涡若隐若现。
头牌的舞确实极美,若灼灼红蕖,偏旋转时,又如一团烈火,郑菀看着,倒想起凡间那一场舞来,崔望与她伴奏,她从前往后,都未跳得那般好过。
“女君可是想起了谁?”
不知何时,书远已经半直起身,淡淡的书卷气蹿入郑菀的鼻子,她张嘴将他喂来的红伈果吃了,他手却未离开,在她唇间暧昧地游走。
“不相干之人。”
郑菀看着手腕,一道狰狞的青筋在慢慢游走,情蛊开始起作用了。
她发现,情蛊与烬婆婆所言有些出入,不是情动才起作用,她与男子接触得久些,便会开始疼,从手肘开始,初时很浅淡,涩涩的,极容易忽略。
书远已经给她喂了许多果子,倚了她许久,她才感觉到这一丝疼。
需要再疼一点。
要加点猛料么?
郑菀想着,书远似是接受到她眼神的鼓励,在唇边划拉的手指突然停了,“女君,可要去楼上?”
这是鱼水相邀了。
郑菀正愁猛料不够,欣然同意:“行。”
两人大摇大摆当真上了二楼,开门后,书远小心地阖上了门,从后抱住了她:“女君今日,是想要何种伺候?”
郑菀伸指抵住了他唇,笑嘻嘻地道:
“你先脱衣服。”
书远果真乖顺地放开她,跑去脱衣,黑色外袍,腰带,郑菀坐在长几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谁知书远不脱了,坐她身旁,拎起旁边的细颈铜壶倒酒,倒了酒也不与她,往嘴里一倒,便要来给她渡酒。
郑菀下意识往后一躲,便在这时,房门“轰”地一声,炸开了。
木屑还未落地,便成了齑粉。
她转头往后看去,但见男子一身冰雪色,仿佛跨过千年万年的时光向她而来,漆漆眉目下,一双薄唇染血,汹涌的暗流将他的白袍吹得猎猎作响,墨发下,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
他瞪着她,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
“何方宵小竟敢来我轩逸阁闹事?”
老鸨匆匆上来,身后跟着一堆儿凑热闹的修士,待看到洞开门前的那人,都是一惊,声音都变了:
“离、离微真君?”
“滚。”
崔望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