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杀死它们,我用封印将它们封在了一片山水富足的山岛上,但给他们无一例外地施下了续命心法,也就是替死咒。
是的,我承认替死咒是仙冥最邪恶的幻术,但只要我将它用在敌人身上,就是正义的。
那些蛮怪的寿命大概是两三千年,但它们长大后会开始繁衍后代,于是我要做的,仅仅只是重新在它们的孩子身上继续施下替死咒。
我告诉自己,启啸,你这样是做善事,因为那些年幼的蛮怪,也是生命。
那些幼小的生命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它们有权利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它们应该享受到的岁月。
只不过当我启啸被人击伤,被病痛缠身的时候,它们要为我牺牲一下。
这是它们换取本不应该拥有的生命和时间,所应付出的代价。
也是因为这样,我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因为其实我启啸有很多很多条命。
但我也知道不死之身决不能被人发现,所以我行事相当谨慎,不可能让敌人能对我致命一击。
也是因为这样,先前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直到戎卿侯意外地发现了那个山岛。
他告诉了严昆与蒙正,他们三个一起来找我,让我赶紧派兵杀绝那些蛮怪,当时的李渊,还在玄鸳的瀚索湾,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正当我启啸思索着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这些替死鬼时,夙仙圣坛出事了。
那是一只复活的汲魄兽,那血色的瞳仁与愤怒的眼神告诉我,他是魔梓焰。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利用魔梓焰,间接杀了这三位上仙,我故意没有太过躲闪,任由魔梓焰吸收我的灵力与魂魄一段时间,直到最后的蒙正倒下了。
他们应该死去的,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足够的时光,真的是很美很美的东西。
美得让我可以很轻易就看清一些事情。
比如我同邓辽一起赴天山请求肃钰出兵,但我们没有见到肃钰,而是看到了媛姬。
从我们提道肃钰后媛姬脸上的表情,我就知道肃钰肯定是不行了,毫无疑问,夙仙圣坛上封住魔梓焰,对肃钰来说,也几乎是致命的,因为我启啸是唯一一个亲眼看到过那个场面的人。
那个时候我就在怀疑,魔梓焰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后来跪在我面前自尽的墨嫡,证实了我的猜测,魔梓焰,他确实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墨嫡说,只有他可以打开三青门,墨嫡说,从今天起,我启啸只能助之,不可杀之。
先帝要我寻找盟友攻伐敌军,我不能抗旨,但当时的我,也不知为何要听从墨嫡的话。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活了五万年的我,对于那个从未有人踏足的神界三青,也充满了好奇吧。
肃钰状况的不乐观,无疑让我心定了不少,这意味着我只要想办法让媛姬不出兵即可,因为我确实不想在对魔梓焰造成什么伤害。
所以天山圣宫的朝堂之上,我故意暗中激怒媛姬,因为越是激怒她,她就越不可能同意出兵。
我知道最坏最坏的结果,便是她催动麒麟王仗将我启啸当众杀死。
但我自己知道,我是不会死的,所以我镇定自若,我只需装作重伤,而后做一个赶紧逃回仙冥的迹象就可以了。
毕竟媛姬有神器,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怪我。
不过事后邓辽其实对我也有所怀疑,我不得不承认,邓辽的心思远比我想象的缜密。
回去的路上他就问我:“元帅,为何媛姬要杀您您一点都不紧张?若不是我数次帮您出面求情,若不是那个欣桐及时出面阻止,恐怕元帅您今日出不了天山了。”
我闻言只是笑着说:“她媛姬有神器,若她真要杀我,御史你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我告诉邓辽,我怀疑一个人。
这个人是我启啸在五界之中,唯一看不破的人,这个人的名字,叫蔚殃。
太子祥子羽当时从地鬼回来,告诉我们从叶刺身体里出来的灵生玉,是在他和鬼后蔚殃面前生生消失的。
是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怀疑蔚殃,当然我也怀疑太子。
只不过凭借太子的灵力和心智,即便他心中有鬼,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但是锢魂石都能骗过鬼术阁阁主的蔚殃,绝不能轻视。
我没有多想,也没有多说,我只不过是让邓辽去地鬼的时候,随意提及魔梓焰体中的神器件数。
我的眼线告诉我,邓辽当时在蔚殃面前,一开始就说魔梓焰的体内如今封印有三件神器,但蔚殃并没有否认。
当时众人皆知魔梓焰体内有的只不过是汲魄和施辰剑,灵生玉的去向无人知晓。
如果说当时太子和蔚殃面前消失的灵生玉是他人所夺,蔚殃为何不吃惊于那灵生玉回到了魔梓焰体内?
她不仅不吃惊,好似也不关心灵生玉是被何人所夺,又是如何回到玄鸳的。
蔚殃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劝邓辽不要不自量力找魔梓焰报仇,这与她先前鼓动我启啸杀了魔梓焰,夺得神器的态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她蔚殃与魔梓焰一定有关系。
她前前后后一会儿想要神器,一会儿又对神器毫不在意,就告诉我这个女人身上迷雾一团。
而后来,我启啸在地鬼的所有眼线,突然间都被赶到了七生门前当守军。
他们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地府,听到那些他们本不应该对我说出的话。
在那之后,我先后收到了两片红色的枫叶,一片枫叶上告诉了我关于湘婷的一切,我妥善地处理了,我让我那个胸怀大志,心系天下的同门师妹在我面前自尽,我的冥玉宝刀也没有丝毫情谊地刺进了那位跟我征战几万年的师弟李渊身上。
而我收到的第二片枫叶上,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我我死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