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云的目光在周围徘徊了一圈,落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戈言身上:“戈老师,可能你们对我能做到的程度了解的不够深刻,但或许你可以问问王老师。”
王余无辜被cue,他茫然的看了眼谢依云,又看了眼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戈言,语速飞快道:“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戈言的眼神严肃了起来,王余的话语一顿,委委屈屈道:“那好吧,我可能知道一点……”他瞄了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么看怎么柔弱的谢依云,小小声道:“那个,她说的没错,511事件……”
他在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中,语速飞快道:“我只是拿它做个例子,你们可以类推嘛……她不是说了她的同调度笼罩着整个世界吗?现在全世界有多少个拟兽?”
“当然我是相信,国家机器的力量是足以抹灭个人的存在的……”王余咽了口口水:“就是在此之前,全世界拟兽如果都进入完全兽化状态的话……”
他没继续说下去,这种假设太过可怕,以至于光是出现在脑海里,就能瞬间得到一个血淋淋的答案。
谢依云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确实没怎么看到终极的模样。”
王余声音瞬间响了起来:“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有其他的……”
谢依云缓慢的眨了眨眼,她平静地模样不像是在威胁他们,倒像是在耐心解释:“你们有没有想过,拟兽同样属于人类,但为什么唯有拟兽与众不同呢?”
“为什么?”王余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释,”谢依云一本正经道:“首先,我们可以确定,拟兽是人类,只是有点特殊的人类,众所周知,拟兽大概率是遗传的,比如说拟兽和引导者结合,就肯定会生出拟兽,当然还有些小概率是虽然父母不是拟兽,但孩子依旧是拟兽的情况出现……”
她停下来,朝突然紧绷的袁老看去:“这说明……”
“你可以修改基因?”这不可能。
“不不不,这太夸张了,这属于上帝的权柄,跟我无关。”谢依云否定了这一点:“但拟兽和引导者也不是因为基因上的差异才出现的。”
“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来自于被你们称为同调度的东西的影响。”她举例子道:“同调度就好似一个始终处于某种频率的……”她思考了下:“声波,被某些能接收到声波的生物听见,从而对他们造成了影响。”
“我的意思是,世界本身就处于一个极大的同调度的圈内,而容易被影响的生物,则在不同方面,发生了变化,这就是拟兽和引导者最初出现的起因。”
王余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真正的意思,还在惊讶于她所说的话本身:“是这样吗?同调度有这么厉害吗?我怎么从来没感受到过?”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不易被影响的群体,在历史和时光的筛选中,人类的基因十分稳定,导致不易受影响的群体们的基因也变得愈发稳定,很难再被改变。”
“另一方面是你的同调度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微乎其微,以至于完全无法产生作用。”
谢依云耐心的解释着,王余被说服了,连连点头之后,突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狐疑的看向对方:“我倒是觉得这一觉醒来你脾气好了很多?”
谢依云这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笑,她低调含蓄的道:“人总是会变的嘛。”
“但你之前的脾气很差劲啊……”王余仍在嘟囔,他身后的戈言看不下去了,推了他一把,王余茫然的回头看他,戈言靠近他耳边低声道:“因为她现在不同了。”
“不同……哪……”王余猛然停下话,倒是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的胡乱点着头,默默的降低了存在感,最后缩到戈言身后去了,让戈言来面对她。
袁老脑海里转悠着由她的话引申出来的念头,在再次僵硬的气氛里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将人类彻底消灭?”
“咳咳,”戈言咳嗽了下,修正袁老的话:“我想,袁老的意思是,你有把握,在某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前,将既非引导者也非拟兽的人类变成引导者或者拟兽?”
“威胁就威胁吧,还什么即将发生的事情前……”王余在他身后嘟囔,招来了戈言淡淡一瞥,倒是立刻闭上了嘴。
谢依云思考了下,诚实的同意了这一点:“我想就是这个意思。”
她嘴角的酒窝微微凹陷,露出无害又柔软的模样:“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我可以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也可以是毁灭世界的刽子手。”
“这要看世界怎么选择。”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僵硬。
钱老左看右看,干脆自己打破了沉默:“没必要搞的这么僵硬,我们可以商量的嘛……”
“我不想商量。”谢依云垂下眼看着她跟杜宇飞紧握的手,重复了一遍:“我们也没有商量的必要。”
“我走在独木桥上,两端都是光明的选择,但我最终选择了这一条路——拯救世界。”杜宇飞握紧了她的手:“我选择一力承担,那世界就该知恩图报。”
“谈判,协商,退步。”谢依云抬眼,掷地有声:“我都不接受。”
“当我是异类的时候,世界会排斥我,但当我不是异类的时候……”她看向袁老:“世界就截然不同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且是无法辩驳的威胁。
她说的没错,她选择了一力承担,在平凡世界做一个过于显眼的异类,这绝对是一个无从质疑的选择。
她做到了她所能选择的最好的方式,来保护这个世界,保护这个世界上她所在意的人。
剩下的那些,确实属于平凡世界的勾心斗角,利益相争,但这些与她无关。
钱老张了张口,又飞快闭上了,扭头去看保持沉默的袁老。
袁老在他鼓励和期待的目光下张开嘴道:“你说的没错。”
???
在众人投去的疑惑乃至不解的目光中,袁老不急不缓道:“你有底气做出这样的宣告,这是你应得的,政治归政治,科学归科学,我们还是再来谈谈之前那个笼罩全世界的同调度吧?你说,科学也该从这方面着手吗?”
差点忘了袁老是一个科学家,纯粹的科学家,他才不关心政治呢,除去科研和他毕生的目标之外,他压根没有关心的东西。
“那太难了,你们不如还是从同调度身上下手,如果能破译或者说了解它哪怕一点,都足以让你们的进度飞跃。”谢依云随口说了一句,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之前在梦里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熟人……”
她看向袁老,克制的道:“他是你的……”她停顿了下,袁老扬眉,简单道:“儿子。”
“哦,我说怎么这么跟你这么像呢。”她露出笑,像是解开了一个疑惑般继续道:“虽然我想……做些什么,但是上帝掌握着生与死的领域,所以……”
“你可以多陪陪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语气温和了下去:“科学研究没有尽头,但生死有定数。”
袁老的表情凝固成了僵硬的石板,叫人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