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荒野求生的综艺和一些流落荒野的电影,她也知道一些基本的荒野求生知识。荒野的夜里,火光能震慑动物,但野生动物哪里有‘人’可怕呢。
高溶看了看杨宜君,从马背上取下一些干粮,递给杨宜君:“亏得此行出来,准备充足...十七娘不问我......”
说到后面,高溶自己也不知如何往下说了。
出门狩猎游玩,随行带一些干粮,是有备无患的。杨宜君接过干粮,又从飞霞背上解下自己的水囊,慢慢喝了一点水,吃了一块饼。她不看高溶,而是看着低头吃草的飞霞。
本来喂马应该是草料混着精料喂的,特别是今天‘飞霞’和高溶的坐骑也是够辛苦的了...但如今境况,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是让它们在山洞里吃一些刚刚杨宜君割来的嫩草。
饼吃完了,杨宜君才道:“公子不必说。”
能说的话,必然会说,不能说的,就是问了又如何呢?能引来这样一通追兵,想也知道他可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了...但这对于杨宜君来说并无多少意义,在这上面抑制好奇心也不难。
“十七娘怕吗...十七娘怪不怪我?”高溶吃了一些干粮,也喝了一些水。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又是在山洞里,就是不是‘伸手不见五指’,那也差不多了。在刚刚适应黑暗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杨宜君的身形,却看不到她的神色。
夜色里的密林并不安静,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小动物行动声。但就是在这样的背景声里,山洞显得格外静谧,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被听到。在马儿间或的咀嚼和鼻息声里,杨宜君轻声道:“说不怕是假的,可要说怪罪公子,却是没有的。”
“这原是别人要害公子,怪公子做什么呢。”
话是这样说,可身处其中的人又哪能不迁怒呢...但杨宜君确实不怪‘赵淼’,非要说理由,只能说人都是有倾向性的。如果高溶只是个陌生人,甚至是个她讨厌的人,那她肯定是会迁怒的。
而现在,哪怕有性命安全之虞,她也没有怪他。
高溶不再说什么,只是凝视着黑暗中的杨宜君良久,直到双眼越来越适应这种黑暗,能看清她为止。这才挪开视线,去整理山洞里一块略微高出地面的石板,铺上刚刚割草时收集来的干草。
这不是用来躺着睡的,现在是冬天,不燃火,又没有被褥之类,冰凉的石板睡一觉必然得生病。如此布置,也只是让两人有个小憩的地方而已。
高溶让杨宜君坐了,又给她裹上自己的披风:“十七娘先休息,我守着前半夜,后半夜再叫十七娘来守。”
这时时间还早,根本不是杨宜君平常睡下的时间——这里的‘睡下’,指的是真正的睡下,而并非装睡看剧的时间。
但经过下午的这场变故,体力与精神双双消耗,杨宜君确实很累了。她也没有推辞,坐在石板边缘,靠着山洞石壁,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宜君确实胆大,心也大,心态极好,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危险,居然还能安然入睡。
高溶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确保搜山那伙人没有接近,另一边坐在离杨宜君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杨宜君没有睡多久,也就是两个时辰出头,这是她平日真正的睡眠时间...与其说是小憩,不如说她这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她醒了之后,这才算是深夜呢,她对高溶道:“我换公子罢。”
见高溶有些皱眉,她补了一句:“我与公子如今是同生共死,而要逃出生天,还须依仗公子...越是如此,公子越得好好休息,保存体力、修养精神。”
高溶被杨宜君说服了,接过了杨宜君递过来的披风裹好之后也靠着洞壁小憩起来——他这一觉睡得并不沉,只能说是半梦半醒罢。
另一边,杨宜君很认真地守夜,听着外面的动静,还通过播放影视剧算时间,估计天将明了,这才叫醒高溶。
“公子,天将亮了。”杨宜君指了指外面,此时深林中依旧是黑黢黢的,但有经验的人是能估摸出还有多久天亮的。
高溶整理了一番头脑,很快清醒了过来。杨宜君用自己的帕子沾了些水囊里的水,递给高溶。高溶顿了一顿,然后才接过杨宜君的帕子,擦了一把脸,是栀子花的香味扑了一脸。
两人又吃了剩下的干粮,然后就借着天色的掩护重新出发了。
他们一开始是沿着‘玉水’往外走,中间为了抹掉行路痕迹,兼迷惑追兵,几次横穿‘玉水’,又往偏离玉水的方向走一段,几乎是蛇形路线...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一整天他们都没被追兵赶上。
但很快,坏处也来了...他们似乎有些迷路了。
到最后,他们甚至找不到‘玉水’了。
高溶学习兵法,行军打仗中也要辨认方向方位,他这上头是精通的。但奈何他们现在是在深山密林之中,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连太阳都看不到,军中辨认方向的法子也就废了一大半了。
这种时候,杨宜君只能站出来,‘磕磕绊绊’地辨认方向——荒野求生里讲过很多荒野之中辨认方向的方法,但问题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应用于实际又是另一回事。她过去也没想过自己有需要‘荒野求生’的时候,看那些综艺和纪录片也就是看过就算了。
翻出那些片子,回顾有关辨认方向的片段,杨宜君现学现卖。
“不必担心,我会一些西南仡佬人密林里辨认方向的法子...嗯,对,这里,这里应该有蚁穴,挖开......”杨宜君让高溶看蚁穴洞门:“蚁穴洞门永远是朝南开的,所以这边是南,我们要往北去,反着走就是了。”
其实还有更简单更实用的‘日影法’(毕竟蚁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挖到的),但问题是,密林之中不见天日,木棍想要成影也很有难度。这一路走来,杨宜君就没有找到能成影的地方。
因为重新找到了方向,天黑时两人还算安心——在这样的深山密林之中,丢失了方向是非常致命的!说不定就会不停在林子里打转,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林中。
今天没有之前那么好的运气,找到合适的山洞,找来找去两人也只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大树洞。这个树洞容纳杨宜君和高溶尚算合适,两匹马却是不行的,高溶只能将马拴在树洞旁。
现在最担心的是招来大型野生动物。
当然,若不论安全与危险,今天这个树洞其实比昨天的山洞更舒适一些。干燥的树洞内铺上干草,再半堵上洞门,就挺温暖的了。今天杨宜君让高溶先休息,自己守上半夜。
两人吃着白天中午烤的兔子,很简单就说好了守夜的事,高溶没有反对杨宜君的安排。高溶并没有因为杨宜君是女子,他是男子,非得要关照她——他早就知道她是个不让男子的女子了,再者这两天他也确实看到了她的能耐。
哪怕是如今这样的危险境况里,她依旧是很好的伙伴,勇敢坚毅、内心强大、行动力十足,绝不会拖后腿。这种情况下,特别关照她,反而是对她的辱没了。
兔子是前天杨宜君打的那只,因为是冬天,倒是没坏。但没有调料,又是在两个不善烹调的人手里料理,烤过之后能熟就好,味道就不必强求了...特别是现在,都凉了,味道就更一言难尽了。
但杨宜君和高溶都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说要生火加热,都只是默默吃完了自己那份儿。
杨宜君守的上半夜相安无事,下半夜换高溶来。而就是下半夜出事了,有野狼徘徊在树洞周围——他们并非是发现了杨宜君和高溶,而是发现了两匹大马!
关键时候,高溶和杨宜君只能解开了两匹马的缰绳,让他们自己跑。这既是给它们一条生路,也是利用马引走狼群。
因为狼都是群居动物,招来了狼之后,两人再不敢休息,只能赶紧出发,夜色里离开了这片狼群活动的区域。
直到白昼来临,昏暗的密林里也明亮了许多,两人才在找到的一处水源地歇息了下来。
杨宜君去打水,打来水的同时,又采摘了一些草药。
高溶的体力还好,但脸色有些苍白,见杨宜君采草药:“原来十七娘还通药理,这是敷伤口所用么?”
杨宜君用清水给他冲洗伤口,然后又用自己的帕子替他包扎伤口——下半夜狼群围拢来,之所以愿意被马引走,是因为高溶和杨宜君向狼群显示了自己的不好惹!杨宜君在后面放箭,高溶便用马刀杀了两头先冲过来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