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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千娇 第21节(2 / 2)

若没有‘现在’,谈何‘未来’?而且,成年人了,委曲求全有什么的,不寒碜!

“真正身处其中是很难的,也就是十七娘这般不涉其中,又是个孩子,才能如此轻巧了。”杨宜君的立场没问题,甚至从‘大局’上来说,她还在制高点上!但真正身处其中的人,是很难那样坚决的。

他们也不觉得杨宜君真的是燕国皇帝,还能这样想。

“为什么不?”杨宜君却觉得是这些子弟太‘想当然’了,不紧不慢道:“如今这年月,胆气豪情成了鲁莽无知,心怀大志变成了不知世事,舍生取义成了虚伪邀名...所以,你们觉得选‘先北后南’是笑话,是罔顾实情。看似大义凛然,实则狗屁不通。”

“可人的豪情真的不存在,又或者存在,但一文不值吗?当然不是。若真是那样,就不必有大禹治水而天下安,不必有周灭殷商而国太平,不必有始皇帝一统天下,不必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而是依旧是上古时的样子,住山洞、披兽皮、食野果,与禽兽无异了。”

“若是我,我就要彪炳史册,我就要功在千秋!做的成当然很好,做不成也是轰轰烈烈、问心无悔!”

“我不知道选那些不那么稳妥的路,将来失败了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眼下践踏了自己的初衷,自己的志向,当下就会后悔!”

明明是豪情万丈地话,杨宜君说这些的时候却相当平静。因为她不是要煽动什么,也不需要说服自己,这些想法对于她来说就是‘理所当然’。她扬了扬眉:“说来,阿兄们又是为了存于世,为何不愿意庸庸碌碌,为何想要做下事业的呢?”

“不是为了今后要委曲求全、有所取舍、踟蹰不前,而是为了完全相反的东西——想要能够抓住想要的东西,想要一言九鼎,想要问心无愧!”

赵祖光是真的不喜欢杨宜君这样的女子,遇到这样的女子,他就像是火遇上了水,根本立不起来,天然就有一种气短。但他也再次感受到了上次在城中酒楼里,见杨宜君一人赢下南吴几个才子的感觉。

这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叫人不得不看的女子。

而且,这次他可以确定另一点——他看向高溶。

高溶前所未有地认真凝视着杨宜君,杨宜君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闪亮,足够与朝阳争辉,与明月相映,与群星一色。

第35章 花园中的表演还……

花园中的表演还在继续,不过不再是杂手艺,而是撮弄杂艺。而且是撮弄杂艺中最受欢迎的‘仙术’...就杨宜君看来,其实就是影视剧里常出现的‘魔术’,讲究的是灵活巧妙,当然,也有些很倚仗道具。

现在的‘仙术’多是小型魔术,很考验艺人本身的功夫。表演的艺人名叫吴小仙,名气颇大,手中拿了两个核桃大小的小绣球,藏来藏去,以为在袖子里时,其实在领口中,以为在手心里时,又跑到了发髻里。

这般巧妙的演出,博得了好一番喝彩!当即就有好事的撒了大把大把的钱上去。这叫后面表演的一对兄弟无形中压力大了很多——两人在遵义城里混事也有小半年了,靠着一手漂亮的飞刀也不愁吃喝,但想要更进一步,真正叫本地艺人服气,却是不能了。

对于他们来说,今天在播州侯府的演出是个机会。

而如果演出效果不好的话,这个机会就浪费了。想要再等到这样好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高溶微微垂着眼睛,对于惊险的飞刀表演并无兴趣。这种表演,无非是一个人站在靶子位,一个人射飞刀而已。惊险一些的,叫站靶子位的人头顶个绣球、果子什么的,射飞刀的人一刀过去,绣球、果子破开,人不能伤到分毫。更惊险一些的,射飞刀的人得蒙着双眼——这样的表演高溶在洛阳见过,眼前这对兄弟却不能表演。

毕竟播州只是边陲之地,哪怕杨家治理得当,普通人生活比中原百姓还要好些,也改变不了很多方面的差距。

‘咄咄’几声,飞刀总是惊险地蹭着站靶子位的艺人过去,但始终没伤到人!如此惊险又利落的表演果然引得叫好声一片。表演的兄弟俩也放松了些,开始玩更多花活儿。

因为表演的精彩,不少人开始往高溶这边靠,他的站位好巧不巧正是最适合观赏这场飞刀演出的。

高溶不耐烦了,便要从人群中脱身。

“你们这些冤家!别挤别挤,哎哟!”杨丽华在几个女伴的拥簇下也往看飞刀表演的‘最佳位置’过去,一路笑闹不说,还有个女伴挠她肋下,叫她一时都笑软了。回头‘警告’人,却是因此没看到前面,一下撞了个满怀。

高溶抬手扶住了杨丽华的手腕,让杨丽华不至于倒在他身上,分寸是恰到好处的。

杨丽华发觉自己撞到了一个男客,一下脸红了,退到一边去。不待说什么,对方先一步松开了扶住她的手,很有风度。低声说了一句:“小娘子当心些。”

并不多说什么,便走了。

杨丽华抬头,只看到了对方一个侧脸。一下便怔住不说话了。之后女伴们与她玩笑,拿刚刚发生的事调侃她。她就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狸猫一般,生气道:“说什么浑话?这是我们该说的么?”

杨丽华今年都十七了,又是播州侯唯一的嫡女,受重视不用说,最近她的婚事也有眉目了...一个婚事在望的闺阁小娘子,即使是民风开放的播州,拿这种事调笑,也是有些不妥的。这也是女伴们平日里笑闹惯了,杨丽华也不像是很在意自己那个潜在未婚夫的样子,这才如此‘随意’,却没有想到一下触了杨丽华的霉头。

飞刀表演之后,上场的是一个‘顶缸’艺人。说是‘顶缸’其实不确切,这个艺人能顶的东西很多,就顶在额头上,松开双手随意走动。

一开始顶的只是个两尺高的陶缸,然后又将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放到偏顶着的缸沿上。这个时候,助手送来一叠盘子,艺人就把盘子往上扔,不偏不倚落在木板上,头上所顶之物稳得很!

一个不够,艺人还一面走动一面往上方扔盘子,直到上面的盘子摞成了高高一摞!

盘子扔完了,艺人还嫌不够,又有助手捧来了一摞碗。一个一个往上扔,叠在盘子上。这个时候,艺人额头顶的东西已经很高了,而且看着真的很‘危险’——那是很违背直觉的场面,怎么看都该是砸下来的样子,但偏偏没有倒。

这样的‘顶缸’表演还是挺常见的,差别只在于艺人的水准高低。在场的观众、艺人既觉得惊险紧张,同时又还挺放松的,并不觉得会出什么意外。

只有高溶随意看了一眼,大约是从小习武,对人体有着足够的了解,觉察到了顶缸艺人肢体一瞬间的不自然。

一瞬间直觉快过了理智,他预感到了哪边会出事。于是就在碗盘大缸一股脑倒下时,他飞起一脚踢实,改变了那些东西的倾倒方向,往另一边没人的区域去了。

这惊险的一幕还没人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高溶下意识看向杨宜君的方向,杨宜君却正好侧过头与杨蔷说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高溶抿了抿唇。

顶缸艺人,连同他相干的几个人意识到闯祸了,连忙磕头。

高溶无所谓这些,退了回去。赵祖光一直盯着高溶,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哦’了一声,仿佛是明知故问道:“真难得啊,德盛你竟然会管这样的闲事。”

高溶当然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如果不是利益相干,他几乎不会主动做任何事。就像刚刚,哪怕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正常来说他也就是看着了——他无所谓好坏善恶之余,就是冷漠。

他和这个世界不怎么亲近。

赵祖光到底和高溶从小一起长大,能从他平静的神色下看到词穷,忽然他就觉得自己这个足够聪明,又野心勃勃的表弟有些不一样了。过去他哪怕再相信他能成事,再愿意支持他,那也是隔着一层...对方在他这里,与其说是主公、表亲,还不如说是道观庙宇里的偶像。

尊敬又疏远,带着多多少少的不真实。

今天却真实了一点儿。

赵祖光忍住笑,碰了碰高溶的手臂,又往波光亭的方向指了指:“你与杨十七娘说话去罢...杨十七娘她方才是不留情面了些,可仔细想想,也有你先失礼的缘故。杨十七娘不是一般迂腐女子不错,可到底还是闺阁小娘子,哪能随便收一个不相干外男的贵重礼物?”

“就是她不介意,当着族中兄弟姊妹,也不能了...你过去与她好好说,至少叫她晓得我们不是要冒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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