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一向话少,今天说了那么长的话,显然是真的伤到了。老爷子没有吭声,而是直接以行动来表达他的立场,他直接就去了大房那里。
大房的屋子,大媳妇在那里坐着月子,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沉着脸把苏老太叫了出来。
“你到底想怎样?一定要将家闹得四分五裂,你才甘心?”苏老爹一张脸已经阴沉得几乎滴出黑水。
他真恨不得扒开她的脑袋看看,整天都在想什么?老二是家里最乖的孩子,几乎没有为什么事情红过脸,这会被逼得要分家,这就是她闹的。
她这是把老二的心伤了啊,伤了心,真凉了,再想捂回来,那就难了。
苏老太一张脸也沉了下来,她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的苏勤,气不打一处来。以前那个事事听她的儿子,怎么变得那么陌生了?就为了那个女人,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真的要跟自己闹?
沉着脸就要过去骂,却被苏老爹拦住,他二话不说,就从她身上将钥匙翻了出来,苏老太喊:“老头子,你……”“干什么”三字还没有出口,就已经被苏老爹瞪了过去。
她从来没有发现苏老爹像现在这刻那么恶劣过,那瞪着她的眼神是真的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她突然就怂了。
当老爷子真正生气发怒的时候,苏老太还是很害怕的,不敢吱声,害怕他真的发怒之下会动手打了她,虽然他虽然没有动手打过她。
苏老爹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骂她,而是拿着钥匙走向苏勤。
老太太一惊,跟了过去,指着苏勤就要开骂,就被苏老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再骂骂咧咧,我就休了你。”
苏老太张嘴就要哭,这是她的老套路,老爷子说:“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再让我听到你撒泼,苏家你也不用呆了。”
苏老太那眼泪还挂在眼睫毛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爷子,他是真的怒了?不是开玩笑?
这会,她倒没有使用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她知道当老爷子真的怒了的时候,那是会动真格的,她不敢拿这些去挑战他的底线。
用力地咬了咬牙,将到了嘴边的哭闹又咽了回去。
苏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吱声。
他不知道爹是真的怒了,还是演戏给他看,他觉得自己不去掺和最好。
“走,跟我去拿吃的。”
……
拿到了那些东西,苏勤都还觉得像在梦里。手里是娘藏起来的那些东西,有一块肉,也有鸡蛋,还有半条鱼。
苏老爹说:“老二啊,你受委屈了。”
苏勤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些苦涩。
他的嗓子就跟堵住了似的,嘴里的苦涩,让他突然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如果是在以前,他真的会感动,但这会,他却觉得高兴不起来。二房过的是什么日子,爹真的不知道吗?还是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的心觉得有点儿疼,前段时间建国跟他说:“爹,我不是说你孝顺爷奶不好,但也要有个度。你现在看看我们二房过的是什么日子?娘在坐月子,却是由你帮娘干活换来的,再看看大伯娘?同样是坐月子,她是好吃又好喝的侍候着。再说妹妹,和早早同一天出生的吧?早早过的是什么日子,妹妹呢?”
“爹,你是爷奶的儿子,但同时你也是娘的丈夫,我和妹妹的爹。我和弟弟们日子过得苦点,倒没什么,男人们,摔打摔打,没什么,但是……难道爹你想要妹妹以后像早早的丫头似的,捡早早不要的东西吗?这样的日子,是你以后要给她的生活吗?”
他打了个冷战,突然觉得浑身冷到了极致。
再看向老爷子,后者正拿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他,苏勤说:“爹,分家的事情我不会改变,咱家迟早要分的。”
他在等着父亲骂他,他等了好久,却并没有等来骂声,抬头望过去,见到苏老爹在那里默默地抽着旱烟,并不说话。
“爹!”苏勤又喊了一句。
苏老爹静静地看着苏勤,“老二,你是认真的?”
苏勤点头,“是,爹,我不是不想孝顺你,你也看到了,娘……她不喜欢我。”话说完,舌头都苦涩地打了卷。
“我知道,我这已经骂过她了。”
“爹,如果骂有用,娘就不会这么对思华,对晚晚了。”苏勤抹了把脸,“分家后,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孝顺你,孝顺娘的。”
苏老爹不作声,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前段时间,陆姥爷跟他商量过分家的事情,分家的事情,能拖则拖,拖不了再说。
“爹,建国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要订亲了,我不想媳妇上门之后,和我们过一样的日子。”
要分家,就得说服老爷子,他只希望爹能够答应他分家。
苏老爹抽了好一会旱烟,“老二啊,你三弟还没有成家,这家不能分啊。”
……
父子两人的谈判,算是以失败告终。
随后,上房那边传来的争吵声。
这一次苏勤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去上房劝架,而是默默地做着饭,思华还等着他做饭给她送去呢。
想到妻子,他的心里好受了些,嘴角微微上扬。
“舅!”门外传来一个喊声,苏勤出去,见到老程家的那个孩子,程骁。
程骁的娘是苏家本家的族妹,按辈分,他确实该叫苏勤舅。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山鸡,看到苏勤到了门边,他将山鸡递了过去:“舅,给婶补身子。”山鸡还是活的,身上被套子弄伤了,都是血。
程骁的称呼有些乱,叫苏勤舅,却叫陆思华婶。其实也没有叫错,叫舅只是以族内的叫着,但他爹又是苏勤拜把子兄弟,所以也可以叫叔,叫陆思华婶也就在情理中了。
“你这孩子,套了东西怎么不拿回家,你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虽然很高兴这孩子惦记着他们,却也心疼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