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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1 / 2)

来到繁盛大街,远远就看到鸿运楼前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捕快带人上去将人驱散。

钟羡无意间听见围观百姓言语中提及刘光裕,正分神听他们议论案情,耿全却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人。

“大人,是长……”耿全大惊之下,差点将长安的名字说出口,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止住了话头。

钟羡见他神情不对,抬眸往那边一看,神情僵了僵之后,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他冲过去近乎失态地推开正要上去验尸的仵作等人,看着掉在长安手边沾血的匕首以及长安身下那大滩的血渍,他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阵发晕,竟是愣在了当场。

“大人……”仵作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想要问钟羡意欲何为?不意却将钟羡从短暂的震惊和无措中惊醒,他蹲下身,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发抖,伸出两指去探了探长安的颈动脉。

一探之下他眼睛一亮,道:“人还活着。”当下也顾不得长安身上鲜血淋漓,他动作轻柔而迅速地翻过她的身子抱起她,顾左右问:“哪里有医馆?”

“大人,那边街口转角就是,小的给您带路。”捕头一听人还活着,而钟羡又欲救人,忙献殷勤道。

“大人,还是属下来抱他吧,小心弄脏了您的官袍。”耿全上来道。

“不必。”此时此刻钟羡哪有心思与他说话,抱着长安心急火燎地往街角方向跑。

围观众人听说那少年扎了自己那么多刀流了那许多血都没死,啧啧称奇,于是都跟过去看。

短短十数丈的距离,此刻看来却似格外的长,钟羡心中着急,跑得飞快,然而刚跑出去两三丈远,耳边却传来一声:“阿羡,你慢些跑,晃得我好生头晕。”

钟羡一愣,脚步骤停。

身后耿全等人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险些撞在他身上。

钟羡低眸看着怀里的长安,她仍无声无息地闭着双眼,然而那眼睑下的眼珠子却似玩耍一般从左滑到右,又从右划到左,两次之后,她忽然睁开一只眼。

看着她睁开的那只眼里满是调皮之色,钟羡这才注意到她面色红润,这哪像是失血过多之人所该有的面色?

这时周围也有那眼尖的百姓发现长安睁开了眼,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道“看,醒了。”“醒了?流那么多血还能醒?”“真的,我看见他眼睛都睁开了,不信你自己看。”“来,让让,我看看,哟,还真的睁眼了,就是怎么只睁了一只?”……

长安见自己刚睁眼那会儿钟羡的表情还有些呆滞,但此刻那眼中却隐有风雷欲来之势,忙讪讪笑道:“本来是想愚弄一下刘光裕的,不曾想一不小心把你一起给愚弄了,对不住啊!嘿嘿。”

钟羡看她的小腹。

长安领悟,撩起下摆伸手到衣裳下掏了半晌,扯出一只被扎了几个刀眼、已然瘪掉的血淋淋的水囊,对钟羡道:“道具,道具而已。”

钟羡确认她没事,手一松将她往地上一放,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长安见他生气,忙将水囊一甩,追上去道:“大人,您别生气啊,我就跟刘光裕开个玩笑罢了,谁知道他那么蠢啊,信以为真不说,还气得哇哇大叫,您没见当时那场面,我差点就绷不住要笑场了。哎,大人,您听我说呀……”

他们一行离开了,留下看热闹的百姓们八卦情绪却达到了史上最高,因为,在他们眼中那曾如天一般不可撼动的赵王世子刘光裕,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给愚弄了。

刘光裕当时那抓狂跳脚的模样不少围观百姓依然记忆犹新,于是乎,这少年是什么人?他与刘光裕是什么关系?他与这新来的知州大人是什么关系?当刘光裕发现自己被愚弄之后,按他的秉性又会做出什么事来?新任知州会为了此事和刘光裕对上吗?听闻新任知州是太尉独子,他对上刘光裕的话,谁会赢呢?

想到这些问题,百姓们深觉这个热闹他们或许能够看一年……

赵王府东院上房,刘光裕正在两名新纳的美妾的服侍下用午膳。

他心情烦躁郁结,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要说这世上什么人最厉害,不怕死的人最厉害,因为她一旦死了,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在她那里吃过的亏也休想再讨回来一星半点。刘光裕长到这么大,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的死亡弄得如此郁闷,而且束手无策。

那两名美妾知道他心情不好,在一旁伺候的时候更是倍加小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酒刚喝到一半,外头有侍卫求见。

“世子,属下刚才得到消息,那女子没死。”侍卫进来向刘光裕禀道。

刘光裕刚要把酒杯往嘴边送的动作一顿,看着侍卫问:“没死?那样都能被人救活?建宁城里哪个大夫有这般妙手回春的功夫啊?”

侍卫听问,硬着头皮道:“世子,那女子根本没受伤。”

刘光裕面色凝重起来,将酒杯往桌上一顿,蹙着眉问:“你说什么?”

“那女子在腹部绑了个灌满血的水囊,那几刀,其实都扎在了水囊上,水囊破了,里面的血自然就流了出来,她本人却是毫发无伤。”侍卫将打听来的消息复述给刘光裕听。

刘光裕愣了半晌,缓缓笑了起来,顾左右对两位美妾道:“听见没,老子又被她愚弄了一回,而且是当着满大街百姓的面。这会儿,这件事应当已经传遍全城了吧。”

两位美妾为了回应他的话,战战兢兢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刘光裕对那侍卫勾勾手指,侍卫躬身上前凑到桌边上。

刘光裕问他道:“老子不想成为那些市井贱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挽回老子的名声和形象?”

侍卫想了想,道:“要不,属下今晚潜进府衙替世子杀了那女子。”

“杀了她就能改变老子曾被她愚弄的事实了吗?杀了她能解决什么问题啊?只会让那些贱民说老子恼羞成怒却又无计可施,所以才杀人泄愤!到底该怎么办?快说!”刘光裕用拳头捶着桌沿道。

侍卫见他一副快要暴怒的模样,一时也胆怯起来,慌乱道:“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刘光裕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扣住侍卫的左肩将他面朝下按在饭桌上,一手抡起自己刚坐过的红木酸枝大理石圆凳就朝他的后脑勺上砸了下去,一边砸一边道“你刚才在大街上不是很能说会道么?这会儿怎么就不知了?你说你拦我干嘛?让我把那小贱人砍成十八段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我叫你多嘴!我叫你不知!”

饭桌上鲜血飞溅脑浆横流,两名美妾吓得缩到一旁抱头痛哭。

没几下,侍卫的脑袋就被他砸成了一个摔烂的西瓜样,血肉模糊不辨面目了。

刘光裕将沾着血肉的凳子一扔,回身看到两名美妾缩在墙角哭,又过去一手一个将她们甩到饭桌上,骂道:“叫你们来陪爷用饭的,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给老子吃饭!”

那两名美妾一抬头,饭桌上咫尺之遥便是侍卫那被砸扁变形的血糊脑袋,一名美妾当时便眼白一翻晕倒在地,另一名则侧过身去呕吐起来。

“没用的东西!”刘光裕一脚踹翻了饭桌。

步出房门时,他看了眼阳光灿烂风景宜人的院子,眉目间的嗜血戾气稍稍褪去几分。抬手抹了把溅到自己颊上的鲜血,又捋了捋衣襟,他自语道:“很好,能在战场之外激起我这般血性,也算难得。新雨,哼!我刘光裕若是降不住你,这个刘字倒过来写!”

午后,钟羡独自在三堂看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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