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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1 / 2)

“韩大人,辛苦了。”不多时,长安从外头进来,一见韩京便扬起笑靥道。

韩京看着面前这个唇红齿白双眸狭长的小太监,明明身量不高,却给人一种瘦长的感觉。走进这修罗场一般的刑房,也不见丝毫不适或惊惧。

“韩某职责所在,无所谓辛苦不辛苦,只不知,安公公突然前来,所为何事?”韩京问。

“杂家也曾进过这个刑房,虽然不曾受刑,却也知道这里的日子绝对不好捱。半天一夜,若他们真与此事有关,该交代的,估计也应该交代完了。看他们这情况,韩大人为了审问也是不遗余力啊,可有结果了?”长安在袁冬等人面前慢悠悠地逛了一圈,回到韩京身边问。

“倒是有两个人招了。”韩京看着长安,“他们说,是安公公你让他们半夜挖坑,埋郭晴林的尸体的。”

“哦?”长安微微抬起下颌,“这么说,韩大人已经找到郭公公了?”

韩京并未能从长安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心中对此事可能是个套的想法愈加强烈。

“事实上并没有,我听闻这蹴鞠队向来是安公公在管的,如今竟然有两人这般招供,我正想派人将安公公请来一问究竟,不想安公公自己就来了。那么关于这两份口供,安公公有什么想说的么?”韩京问。

“既然韩大人问了,杂家也只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长安伸手搭着刑房中唯一一张椅子的椅背,悠悠道“郭公公在哪儿,杂家确实不知。但在宫里这个好进不好出的地方,人是不可能会轻易失踪的,如果不是自己让自己失踪了,那必然是碍了别人的路,又或者,不识时务,才会被失踪。韩大人,杂家的这个说法,你赞成么?”

韩京道:“有几分道理。”

“那么接下来就简单了。若是郭公公自己失踪的,你也没必要继续拷问杂家这四名手下了,若郭公公不是自己失踪的,那么他能碍谁的路,谁能觉着他不识时务,并且有这个能力让他消失呢?韩大人,你觉着,杂家有这个能力么?”长安笑盈盈地问。

韩京皱眉不语。

就长安本身而言,他或许没这个实力,但若再加上陛下……

陛下刚刚大婚,中常侍郭晴林就失踪了,莫非……此事会是陛下授意?若是陛下授意,长乐宫又为何要交出这四个太监让他带到诏狱来拷问?

“韩大人,介意借一步说话么?”韩京正越想越深远,长安却忽然道。

韩京让鄂中他们暂停用刑,自己和长安出了刑房,来到外头的走廊尽头。

“此处无人,安公公有话不妨直说。”韩京停下脚步道。

长安回身,看着韩京长眸眯眯道:“韩大人真是美如宋玉貌比潘安,看着,实在不该是做这种脏活的人啊!”

韩京眉头一皱,面露不悦。

想来也是,任何一个有点身份的正常男人,被太监给调戏了,谁还会高兴不成?

长安全身放松地往墙壁上一靠,双臂环胸,道:“韩大人,杂家这是赞美之意,你因何不悦呀?再者说,杂家也确实是因为你容貌不俗,所以才会来诏狱帮你一把,如若不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仅凭他们这些没有证据证明的片面之词,你觉得你能从陛下面前把杂家也抓到诏狱来么?若是不能,你的调查,是否就陷入僵局了?虽说这卫尉卿不管谁做,对杂家而言都没有什么实际的利益相关。但同在宫里当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赏心悦目的,自然比面貌可憎的要强些,你说是不是?”

“韩某虽然上任不久,对安公公的大名却也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韩京一边说一边走到长安的右侧,扭头一看,见长安从脸颊到脖颈一片白净,根本看不出哪儿有伤痕。

察觉他的目光,长安故意把脸侧过来对着光给他看个仔细,口中笑道:“是不是有人跟你招供,杂家右边脸颊被树枝给刮破了?喏,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伤口?韩大人,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你所能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杂家愿意让你得到的消息。”

“你究竟意欲何为?”韩京冷着脸问。

“在宫里讨生活不容易,不管是杂家这样的御前常侍,还是韩大人这样的卫尉卿,都是一样的。既然生活已经如此不易,我们彼此之间,就不用再互相为难了吧。”长安道。

“听安公公的话外之音,是让韩某不要再调查郭公公失踪一事?”

长安笑道:“瞧韩大人说的,郭公公什么身份,他失踪了,怎么能不调查呢?韩大人新官上任,这件事若是办得不好,岂不是仕途堪忧?”

韩京不说话,只看着她。

“调查,是一定要调查的,只不过韩大人如今的调查方向却是错了。”

韩京挑眉,道:“哦?愿闻其详。”

长安伸手,将那枚刻着“隐”字的银牌用指尖挑到韩京面前。

“安公公这是什么意思?”韩京疑虑。

“这块银牌,是杂家昨日在郭公公房里发现的?”

“安公公昨日去过郭公公房里?什么时候?”

“天还没亮的时候。韩大人不必这样看着杂家,私下里,郭公公他是杂家的师父,杂家每天早上都会去他房前等他同去甘露殿,这不是什么秘密。昨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杂家到了郭公公房前,一敲门,门自己就开了,里头却没动静。杂家觉着奇怪,走进去一看,房中无人,这枚银牌,就掉在门边上。”

韩京从她手里拿过那枚银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问:“既然安公公昨日就得了这令牌,为何不拿出来?”

“杂家为何要拿出来,杂家与韩大人又没什么交情。你案子破得出破不出,都与杂家没关系不是?”

“那今日为何又拿出来了?”

“郭公公与杂家毕竟师徒一场,杂家自然也希望最后能得个分明,还他一个公道。”长安道。

“安公公因何确定,这枚银牌,会与郭公公的失踪有关呢?”韩京问。

“韩大人有所不知,去年宫中曾抓住过三名身带利刃的宫人,只因看管不利,让他们寻隙自杀了,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而这三人身上,就有与这枚银牌相似的令牌。之所以说相似,是因为他们的令牌与这枚令牌背面的图案都是一致的,只有前面的刻字不同而已。韩大人若是不信,去掖庭局翻一下去年的档案即可。”

韩京道:“既如此,还请安公公稍等。”说着,转身大步离开。

过道里冷,长安重新回到刑房,站在火炉边上烤火取暖。等了片刻之后,韩京回来,示意手下把三名太监从刑架上放下来,自己却与长安走到一旁。

“据档案上记载,去年那三名宫人,也是长乐宫的侍卫抓住的。”韩京道。

“是啊,那是连陛下都知道的案子,韩大人若是此番能顺带把那件案子也破了,岂非一举两得?”长安道。

“但是,你并没有办法证明这枚令牌的确是在郭公公房里发现的。”

长安也不废话,只伸出手掌道:“既如此,还请韩大人将令牌还我,你自己该怎么调查,还怎么调查去吧。”

韩京不动。

长安失笑,道:“看不出来啊,你韩大人却是个得寸进尺之人。好吧,那杂家就再多给你一点消息,前天夜里戌时左右,所有不当差却也不在房里,或者当差却半途开小差的,抑或当差之地靠近绛雪轩的宫人,你都详加调查,必有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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