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是个行为乖张怪异的人。
虽然平时看起来挺正常一人,但喜怒无常社会哥的形象已足够深入人心,大家多半还是觉得绕着走比较安全。
毕竟在他周围事也不少——
学生间有差别,老师里也分等级。被教导主任说教时,4班班主任罗斌也只能一个劲点头赔笑,暗自决定,等会儿非要教育到李溯改掉当场跳楼的习惯才行。
临走时,教导主任多关心了一句:“你们班这个学期有转学生吧?”
“今天刚见过,”罗斌笑眯眯道,“文文静静的,成绩好,人也听话,不是什么坏孩子。”
“那就好。但还是多注意点,毕竟,”起身时,教导主任缓缓说下去,“是那个三中来的。”
耳机滑落时,摇滚乐从耳边消散而去,百里颦原本在等公交车,此时猝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烫过头发、打扮轻佻的年轻男生。
其中一个正拽着她的耳机线:“跟你说话呢,小妹妹。背着书包,刚看你是从实验中出来的吧。”
看他们外套里的翠绿色衣领,联系起开学仪式的时间,轻而易举能判定是职高的学生。
实验中学是市内的重点高中,也是一间寄宿学校。这也是当初百里颦被安排转学来这里的重要原因。不过目前她还没有床位,按班主任罗斌的说法,至少也还要等一个礼拜。
她还没回话,对方就再一次抛出问题:“你认不认识李溯?”
有点耳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百里颦摇了摇头。
“哎,人家看着就是好学生,怎么可能认识李溯那种人?找他麻烦也不急在一时。”另一个职高学生拽住同伴,随即坏笑着凑上来,“小姐姐,要不咱们去玩会儿?”
百里颦无容置疑是长得漂亮的。
然而以前她从没有这么受欢迎过。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被男性搭讪了。
虽然头一回是打赌,这一次也看不出对方的几分诚意。
“不好意思,我要早点回家,”百里颦恳切地回答道,“而且我约了朋友。”
但对方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把你朋友也叫过来。”
青春期的余孽尚未散去,成年前最后肆意妄为的时日之中,有人已经开始学着为未来负责。
还有的人百无聊赖、愚不可及、作茧自缚,只是顶着成熟的皮囊,继续幼稚地徘徊度日。
手腕被拽得有几分痛,百里颦的笑容不曾褪色,腰间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她本来是想放弃的,但是倏忽之间,又转念作出让步:“可以去唱歌吗?”
空出来的那只手掏出银白色的小灵通。
“当然了。”没想到对方突然积极起来,男方爽快回复。
按下接听键时,百里颦静静地微笑着。她笑着,温和的微笑被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日光镀过,仿佛淬火的刀,原本滚烫炽热。却在一瞬猛然陷入冰凉。
百无聊赖、愚不可及、作茧自缚。
我也一样。
她嘴角始终上抬,眼里却已经没有任何笑影。
“快点来,”百里颦挨近手机,笑时眼眶像月牙般弯起来,在那之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有好玩的事。孟修。”
以上是距离来挑衅的职高学生鼻青脸肿被逼着跪在实验中学学校门口唱《国际歌》还有二十分钟时所遇见的情形。
第2章
“孟修不是人。”
“打了那两个职高的也就算了,还逼人家唱歌是怎么回事?简直没人性,难怪会被年级主任叫过去。”
“是他们活该,平时周日放假,没少跟我们学校女生动手动脚吧?老师管了也没用。”
“别哼《国际歌》了,你是‘饥寒交迫的奴隶’还是‘全世界受苦的人’?”
早晨打扫包干区的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着昨天的风云事件。尽管事不关己,但仍旧聊得热火朝天,以至于没发觉自己挡住走廊过道。
“让一下。”李溯如乌云覆压,逼得别人像《西游记》里遇到孙悟空的妖精似的急速退散。
走进教室时,早读的下课铃刚好响起。
靠窗一侧是教室里唯一没有同桌的单座,能坐那里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成绩拔尖、不希望被人影响学习的优等生。
另一种是无可救药、会影响别人学习的问题学生。
李溯刚坐下,冉志因就过来了。与他隔着一条过道的座位属于班上的宣传委员,冉志因轻车熟路借用。
“喂。那两个职高的,不是上回你堵的人吗?”冉志因开门见山,“估计这回是来报复你的,怎么跟理科班的孟修扯上关系了?”
李溯目光落到窗外,漫不经心回答:“不知道。”
虽然李溯算不上什么好学生,但是被人上门寻衅的事也遇到得不多。
“无缘无故卖人情,”冉志因冷静思考,合理推断,“孟修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李溯总算在这场对话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少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