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齐霄顿了下,然后转过身看向他:“你这样称呼我,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齐珩默了片刻,却没有起身的意思:“陛下还是早些习惯,也请将自称换为朕吧。”
他说完齐霄笑了出来,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朕都不记得这些了,你却记得这么清楚,要不是你提醒,一会儿大典上朕肯定是要忘得一干二净的,看来你似乎比朕更适合这个皇位。”
齐珩心下一惊,急忙又低下头去:“臣惶恐!”
“朕说笑的,你莫要当真。”齐霄笑了笑,再次将他扶起。
然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齐珩看见了,还以为是错觉,却见他转过身,眼睛打量着屋内的每一寸:“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前不久父皇刚刚在屋内逝世,如今朕又要住进这里。”
齐霄说完却半天没得到齐珩的回应,他转过头看向他,发现他正凝着眉头似是在想什么。
“六弟,想什么呢?”
齐珩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陛下。”
他这样一口一个陛下的叫着,齐霄心中的确有些不舒服,可想了想这种不舒服又不知从何而起。
也不知父皇是否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如今朕能登上皇位,你有莫大的功劳,可否有想要的赏赐?”
齐珩这才抬眸看向站在自己前方的齐霄,眸中暗涌翻腾着沉重的思绪,良久才开口:“陛下,我别无他求,待陛下完成登基大典,臣便会回溯州。”
“回溯州?”
“是,溯州本就是臣的封地,如今所有事情尘埃落定,臣也该回去治理封地了。”
齐霄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你若想何时启程都可以,只需同朕说一声便可。”
“是。”齐珩垂下头,没去看齐霄的眼睛。
却刚刚好错过了齐霄眸中的冷意。
齐霄登基后,立宋云逸为当朝丞相,命各大臣集资治理漳州水患,且给灾民发放赈灾粮食,等等善举深得百姓们的赞声。
新帝登基,各囚犯皆受大赦,宁涟一家的死期自然是向后延了些时日,可是登基大典结束后三日宁涟便抹了脖子,死在了狱中。
这事有些蹊跷,可就像宁含的死一样,齐珩并没有深究。
他们父子的仇人太多,想让他们死的人也太多,细查起来只会越发复杂。
因为宋云逸当了丞相,于是宋凝一家的地位都跟着抬了起来,每日都有不同的人上门来拜访,都是来巴结他们家的。
就连宋凝也受了影响,哪怕是她嫁进了王府,也没见有几个人邀请过她去参加什么茶会,野球会之类的,可如今她每日都会收到一堆的请帖,很多人她连听都未听过。
她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全都推脱了。
齐珩在书房里低头写着什么,宋凝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歪着头翻看着有意思的话本子,看到有趣的地方还会轻声笑出来。
听到她的笑声齐珩向她看过去,唇角不由自主的勾起,然后目光落在桌角上的一摞请帖,全部是给宋凝的,他拿起最上面的翻开看了看:“程大人家的千金你也认识?”
“不认识。”宋凝抬起头看向他,然后嘟着嘴站了起来,走到他身旁一把将请帖夺了过来,嘟囔着说道:“见都未见过,最近这样的请帖越发多了,我都推脱了好几次不去,他们还要来送,我不想去她们又要各种编排我脾气不好,不好相处,性子孤僻。”
齐珩好笑的看着她:“那你为何不想去?”
“我和她们都不熟,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说了我一想到她们从前在背后都说过我这样那样的话,我就更加不想去了,何必到那里冲她们强颜欢笑。”
齐珩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宋凝将那份请帖扔到一旁,弯下腰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说道:“我觉得还是在家和你在一起更有意思。”
齐珩转头捏了下她的鼻子,眼底却是满满的宠溺,想了想问道:“你这几日可回家看过了?过几日我们就要走了,若是不舍,你回家住几日也可以。”
宋凝想了想欢喜的点点头:“那我明日便回去,娘亲听说我们要离开渊京,这几日胃口都变得不好了,我回去陪她几日。”
“好。”
想了想,宋凝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道:“你可是明日去接母妃出宫?”
齐珩眉眼的笑意淡了些,顿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
先皇离逝,那些后宫嫔妃便不能再继续留在宫中,像齐珩这样拥有王位的皇子,母亲是要跟随他一起回封地的。
宋凝知道齐珩和荣贵妃之间的矛盾,这个结未解开,怕是日后相处起来会越发煎熬。
齐珩默了好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凝捧住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既然新皇已经登基,想来给母妃一些时间,很多事情就可以放下了。”
听她这么说,齐珩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若这世间所有的人或事都能如宋凝一般简单就好了。
可齐珩心里清楚,这世上大多的人都很复杂,就像他的母妃,一辈子都在和人争,不仅自己要争,连自己的孩子也要去争,可到底要争的是什么,齐珩并不清楚。
是那九五至尊之位?还是仅仅只为争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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