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屠似乎仗着隔了十万八千里,反正打不着也揍不了,骂一骂对他来说那叫挠痒痒,变得格外的放肆大胆。
哪个酒吧?他又问道。
楚尧: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去啊?秦屠笑道,被人骗走了怎么办。
你只是比我大五岁,不是比我大十五岁。楚尧说。
怎么了?秦屠笑问。
你不必装这么老成,我也不是小孩,骗不走。楚尧接着说道。
秦屠失笑道:我不是装老成,是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那种场合,也本来就容易被人骗走。
对面倏地响起了打火器启动的咔嚓声,楚尧甚至感觉他能听到秦屠缓缓吐出烟雾的声音。
你很了解。楚尧垂眸看着智讯器,说道:你经常去?
听不出什么语气。
那倒不是。秦屠似乎轻吸了一口烟,嗓音里都带了一股子烟雾的飘渺感,只是我比较见多识广而已。
安静了两秒。
秦屠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少校,注意安全,不要喝别人递的酒,不要让来路不明的人近身。
楚尧抿唇,似乎是对于这种谨慎型逛酒吧行为感到不解,半晌才开了尊口:麻烦。
谁知秦屠也没反驳他,只是煞有其事地哂笑道:嗯,确实麻烦。不如你等我回来,我带你去。
有我在,就不麻烦了。
他的嗓音懒懒散散的,仿佛只是随口说说,没有上心。又仿佛是将某种情绪搓压碾揉进话语里,让人难以察觉。
秦屠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他好像又吸了一口烟。
他没在等待着楚尧的回答。
因为听不到回答。
那就这样,挂了。秦屠笑了笑,再见。
如果还是麻烦呢?
这句话与那句再见同时说出口,由两个不同的人。
秦屠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没理解错的话,他拥有了一个和少校进酒吧的机会?
虽然也不是个好机会。
你说什么?秦屠问道。
若是有你在,还是麻烦。楚尧说道,你怎么解决。
怎么会呢。秦屠笑道。
两人的通话时间打破了记录,已经逼近八分钟。
楚尧瞥了眼智讯器。
这次真的挂了。楚尧说。
嗯,好。秦屠笑了笑。
楚尧挂断通话之后,将智讯器调整好配戴在手腕上,手撑着星舰门,弓着腰出了星舰。
秦屠一手收好智讯器,一手拿着微粒子枪抵在面前跪着的人的脑门。
刚才说到哪了?秦屠懒懒地抬眸,换了只手拿枪,说道:继续。
某通缉犯:
你杀人也要走点心吧,哪有杀一半还暂停去接个电话的?!
我不会供出我背后的组织。络腮胡男人凶狠地抬起头,龇牙咧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嗯,知道了。秦屠无所谓地点点头,你们背后是一个组织。
不是个人。
继续说。秦屠颇为鼓励地看了他一眼。
络腮胡男人:
日,言多必失。
要杀就赶紧动手,别他妈废话!男人目露凶光。
一脸的凶狠歹相。
盗窃基因锁这事,秦屠没什么表情地低眸看着他,你受到什么威胁了?
呸!男人手被束缚在背后,双腿被折断跪在地上,他啐了一口,道:没有谁能威胁我。
零号基地这个烂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偷几把锁后半辈子就安逸了,这种好差事谁不是赶着上去。
你以为你们就有很高贵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妈的,骨子里不都是一个贱样。
这事就是我自己做的,成功了就享福,不成功就被杀,我在做之前就预料到了。
谁也不比谁高贵,你也别在这里可怜我,呸!
男人越说越气愤,嘴边的络腮胡子都沾上了他说话时往外飞的唾沫星子,他仿佛对零号基地积怨已久,犯下一级罪行也是迟早的事。
秦屠站在他的面前,神情平淡,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的泄愤之语。
片刻后,秦屠将微粒子枪缓缓上移,抵住了络腮胡男人的额头。
他瞥了一眼男人脖子右侧刻在皮肤里面微微显现出痕迹的勋章。
那是零号基地给予这个男人的荣誉。
一级执行官。
能拼到这个份上,拿到这个勋章,说明他也是曾对零号基地有过真情实感的。
可惜了。
秦屠垂眸望着他,扣动了机板。
微粒子枪消音,整座巷子里只余下了男人倒地时咚的一声。
太阳在这时终于缓缓爬过了地平线,将金黄温暖的光辉洒在了蓝城。
秦屠收了枪,没有再看倒在地上的男人。
联邦会派人来处理。
他只负责执行缴杀任务而已。
走出巷子口的时候,风挟裹着光而来,暖橙橙的光铺在秦屠浅金色的发丝上,他拢着黑色风衣的衣襟大步从巷子深处走来,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像一个正走向光亮之处的神明。
秦屠整理了两下风衣的衣襟,手倏地触碰到了脖子右侧。
那里没有像络腮胡男人一样的镌刻进皮肤里的勋章。
顶级执行官零号基地屈指可数,幸存在世的仅威廉和秦屠两人。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勋章。
杨子星零点酒吧。
凌晨两点三十四分。
尧哥,你过来呀!站那么远做什么。
姚文匪坐在吧台对面,和海金碰了碰杯,倏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冲楚尧大喊。
楚尧坐在酒吧里人最少的地方,整张沙发就只有他一个人。
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零零散散歪七八倒的酒瓶,这倒不是他喝的,是对面那个失恋的Alpha哥们的战利品。
楚尧背靠在沙发上,长腿闲散地支楞着,手肘屈起手指弯曲抵在下颚。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对面买醉的男人。
这地方照不到什么光,酒吧里面本身什么颜色的光都有,不远处蹦迪人群的音乐震耳欲聋。楚尧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只余下高挺的鼻梁和轻抿的唇。
姚文匪的呼喊声穿透了层层人群到达楚尧所处的黑暗角落。
他回过头,食指轻放在唇前,冲姚文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