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孩子都认识江叔安,见到他来了,都纷纷停下脚步弯腰问好。
“江将军。”
顾斐听到将军二字,下意识地看向江叔安。
江叔安故意装作不甚在意地样子:“这些年在外面拼搏,赚来个将军的职位,品级不高,也就四品而已。”
他说得轻松,事实上能混到四品的武将,已经可以说是战功显赫了。
在南楚,文臣多以科举或者举荐入仕,而武将就只有从军一条路,从军就意味着要打战,打战又意味着伤亡,能从重重伤亡之中杀出来并且还能立下战功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因此武将的晋升之路就格外艰难。
如今纵观整个朝廷,能混到四品以上的武将,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顾斐道:“看来你这些年在外面很不容易。”
江叔安是绝不可能在外人面前示弱的,尤其是在自家女婿面前,他哼了声:“没什么不容易的,老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一上战场就跟战神附体似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没人能挡得住我!”
纵观朝野也就只有他能把夸自己这种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顾斐笑了下:“能有岳父这般骁勇善战的将士,是南楚之幸。“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一套。”
说话间,江叔安已经停下脚步。
在他面前是一座刚建成的小院落,院墙很矮,顾斐和江叔安站在外面轻易就能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境。
院里有个缺了一条胳膊的年轻人正在打水。
因为少了条胳膊的原因,他打水的动作非常艰难,好不容易才把一桶水从井里打上来,他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
江叔安低声道:“这个后生名叫甘博,以前是我手底下的一个兵,可惜运气不好,在战场上被敌人给卸掉了一条臂膀,虽然最后侥幸保住一条性命,但他却成了残疾人,无法去外面寻到活计,只能留在这平安村里过活。”
顾斐问:“他家里人呢?”
“早就死绝了,他要不是因为家里人都没了,也不至于选择从军这条路。”
这年头但凡是家里还有条活路的,都不会去从军,又苦又累又没钱,且还时时刻刻都要面对丢命的危险。
江叔安说:“像甘博这样的人,平安村里还有很多,都是一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残老兵,有些运气好的,还能回老家颐养天年,要是运气不好的,就只能留在这平安村里了此残生。”
顾斐问:“您希望我怎么做?”
“你手里头不是正缺人干活吗?这些伤残老兵虽说缺胳膊少腿的,干不了太费力气的活儿,但像是做牙粉这类不怎么费力气的活儿,他们是可以做的,且他们很忠心,即便是死也不会透露牙粉的配方。”
顾斐道:“一个牙粉的配方而已,不至于牵扯到性命,这些将士为保家卫国而出生入死,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但凡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而为。”
江叔安其实是不大看得上顾斐这人的,主要是因为这人心思太多,城府太深,他怕自家闺女跟着顾斐会吃亏。
不过现如今看来,顾斐这人倒也还算有些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