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万正兴摸摸后脑勺,察觉颜溪眉眼间透着疲惫,想他这几日东水门西郊来回奔波是够累的,便不再打扰。
转身离开时,突然记起母亲的交代,又道:“明晚忙完了早点回来,来我家吃饭,你大娘亲自嘱咐的。”
颜溪扬起笑脸道:“还是大娘疼我,明儿买卖不做我也得过去。”
明日她确实没打算摆食摊了,三点一线真是累啊,有头毛驴代步就好了。
万正兴被颜溪的笑脸闪了眼。
一个男人笑的那么……明媚?
娘里娘气的,怪不得怀安当初会起那种心思,他忍不住打个机灵,敷衍一句别忘了便逃似的离去。
颜溪倒没察觉他的异常,倒半桶热水开始泡脚。屋子里的大件厨具被搬到梧桐巷后,显得房间没那么逼仄。
明日过罢全生要来学堂读书了,束脩已帮他备好放在程氏那里。自从因西郊田地之事和大院邻居关系疏远后,值钱的东西她不敢丢这屋,猜人心是最难的。
不想这些郁闷事了,颜溪苦笑晃晃脑袋。拿着擦脚棉巾擦脚,口中哼着:“哎呀呀,快搬新家啦,搬新家啦,最后一次搬家了,爽呀爽呀……”
……
不管颜溪万正兴等人什么想法,上元节京都城还如往年一般热闹。
五光十色的彩灯提前挂满大街,街巷随处可见推车卖灯笼的小贩,哄得孩童挪不动脚,缠着爹娘买灯耍。
颜溪要去梧桐巷清扫房间,近几日那里添了不少东西乱糟糟的,全生虽是小子也得像个样,她可是把书桌当放杂物的案几用了。
“呀,灯笼!”春丫一眼就看见颜溪手中的花灯,噔噔噔的跑向院门口朝她扑去,拽着她的棉袄下摆指着其中左手拎的兔子灯,撒娇道:“三郎哥哥,我要,我要!”
每次来她几乎不空手,糕点、果子、头绳都是些小玩意,给俩孩子养成习惯了。
颜溪揉揉春丫的脑袋,将花灯给了她,小丫头兴奋的转圈圈。
与此同时,福顺也跑了过来,望着颜溪另一只手里绘有老虎的纸灯惊喜道:“三郎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老虎?!”
“因为你属老虎啊。”颜溪理所当然答道。
福顺丝毫未觉这个理由有什么不对,越发佩服三郎哥,他懂的真多,不但汤熬的香,还识字。
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的程氏看见俩孩子围着颜溪眉飞色舞叽叽喳喳,而对方则满脸宠溺地倾听,无任何不耐。
程氏目睹这一情景,有瞬间的恍惚,门口老太太的咳声让她彻底清醒,掩下眸中苦涩,朝颜溪嗔道:“下次再惯他们,可不敢给你开门了。”
颜溪浑不在意:“都是些小玩意,值不了什么。”
“那也不能次次来次次买,惯的都要上天了。”
程氏肃着脸对嚷着要点燃灯笼的儿子:“搁起来晚上再点,去李婆子家买半碗米酿,晚上煮圆子。”
说罢,摸出三文钱交给福顺,福顺盯着他的老虎灯蔫蔫的哦了声,无精打采地去灶房拿碗买米酒。
颜溪见程氏教育孩子,便躲去自己屋里,她若在场母子仨皆不自在,何况她也没立场指手画脚。
春丫也知晓母亲生气了,还是她和哥哥惹的,乖巧地说:“娘,我不点灯,天黑了再玩。”
程氏柔声说句乖,帮女儿抻抻皱巴巴的襦袄,轻声叮嘱别给三郎哥添乱,便放开让她自去玩耍。
谁知春丫转眼又去黏她的三郎哥哥,程氏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抬眼对上阳光下老神在在的婆婆,神色刹那间恢复了平静,低首回房继续绣活。
颜溪规整好房间便出门前往洛水村,去看看锅灶搭的怎么样,是否缺少关键食材。
“吆,三郎,今儿撂挑子过节了?”
她的羊骨汤在附近小有名气,平时碰面即便不买吃食也会寒暄几句,大伙见她没像往日推着车摊,便纷纷打招呼。
“哪呀,瞧好了日子明儿盖房子,去搭锅灶做饭,得些时候出不了摊。”颜溪面露喜色。
甭管真不真心,顿时众人一片恭喜声。
颜溪拱手道谢,豪气道:“待上梁时我请大伙喝棒骨汤!”
“看好日子,提前说。”
“一定,一定……”
……
今日万正兴派了位泥匠工,看东西和搭锅灶两者皆不误。
颜溪到时,一个即将垒完,她凑近瞧了仔细,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她对专心致志刮腻子的泥匠工夸赞道:“万大哥常说你们手艺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泥匠工被夸的不好意思,憨厚地笑笑,谦虚说也没有多好。
颜溪会意一笑,望着模样整齐的锅灶,抿嘴稍作思索道:“你们到时垒我家锅灶时,提前告诉我,我开食肆跟寻常灶房有区别。”
这次工匠倒答应的很是爽快,然后他指着草亭中的麻袋道:“做饭的东西都带来了,你看看还短什么?”
颜溪应了声便去做自己的事情。
添添买买洗洗涮涮,临近傍晚终于将所需各类东西准备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