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看着癞子手中短笺,沉默一瞬,伸手取了过来,在上面落下‘炳南烟’三字。
她将短笺交于癞子,面无表情道:“他看见了,会来文县的,如若他不来,那我便亲自上长安城。”
第43章
癞子离开后,南烟独自立在书桌前,双手抚摸着桌面,方才在纸上写下‘炳南烟’三字时,她有些陌生。
周时生立在门前安静的看她,很奇怪,五年的岁月在她身上没留下任何印记,她看上去,甚至比她病弱的妹妹南安还要年轻几分。
“看我做什么?”
南烟冷冷出声,她朝周时生走近,越过他看向院落中的李晃、赵阿婆、以及仍旧生着闷气的狗蛋。
周时生没理会她的诘问,只是简短道:“我来拿我的刀。”
南烟:“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听阿婆的话,放你走吧。”
她看着赵阿婆领着狗蛋一步步走近,于是压低了声音道:“我方才已让癞子携了你的玉至长安城去找你兄长,约在文县见面。待会,你本分点,别在阿婆面前乱说话。”
周时生闻言,脸色微沉,他方才竟未发现玉落在了她手中,他冷着脸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南烟偏着头打量他,“你这人挺有脾性的。”
她亦冷着一张脸,两人互相敌视,待阿婆走近了,南烟瞬间收敛了神色,她开始笑,笑的本分和善。
赵阿婆苍老的声音传来,“南烟,我亲自送这位公子出村,你和李晃便不要来了,对了,方才癞子急匆匆去了何处啊?”
南烟随意道:“他闹肚子呢,去了茅房。”
平日里,赵阿婆是不怎么管这三个年轻人的,如今却有些警惕,问道:“真的?”
她还是担心南烟贼心不死,安排癞子候在半路,再次将周时生劫下。
“真的,阿婆,你放心,我不会害这人的。”
这般,在南烟三番五次的起誓下,赵阿婆这才领着周时生出村,狗蛋将被赵阿婆训斥了一通,没跟着一道去,生着闷气背对着南烟和李晃坐在院中的井沿上。
这小孩,坐那多危险啊!
南烟用眼神示意李晃,李晃会意,上前捏着狗蛋的肉脖子将他拎回屋,强制性的给他穿上长裤,且命令他莫要再坐在井沿上。
果不其然,屋内传来狗蛋的顶嘴声,南烟掸了掸耳朵,拎着早已准备好的盘缠带着周时生的黑色钢刀偷偷跟在了离去的赵阿婆同周时生身后。
赵阿婆同周时生在村口分别后,南烟又跟了周时生一程,见四周少见民宅,方才将他唤住。
周时生回身,看着南烟挎在肩上的行李和手中的黑色钢刀。这人是真的打算将他劫持去文县,以此要挟冯希臣?
南烟双手抱胸,道:“李晃应当告诉你,若是没有我的解药,你夜间便会毒发吧。这么冷静,真当我是心慈手软之人。”
“同我前去文县,届时我将你兄长杀了自会放你离去。”
她说完,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一匹瘦削的老马越过草丛跑了过来。
周时生眉间拉出一丝细线,神色嫌弃。这处真的是山旮旯,工农商三业皆不行,穷的叮当响,连马都瘦的不成样子。
但有马总比没马强!
他上前轻轻抚摸着马儿脖颈,随后一翻身,赶在南烟之前骑上老马。
南烟偏头思索一瞬,认真道:“这里离文县路途遥远,这马又老又瘦,载不了两人,你还是下来走路吧。”
“载两人是有些吃力,但载一人还算可行。”
南烟心生警惕,“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时生看着南烟警惕的小模样,忽然笑了一声,戏谑道:“我不是冯希白,你们抓错了人。”
“你说我便要信。”
“五年,你认不出冯希白也正常。”
周时生微垂了眸子,心中生了一层薄薄的怒意。
这女人无论何时都是认不出他来的!当年是,如今也是!五年前,他可在南府门前候了她许久。
“南烟。”周时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杀不了冯希臣的,五年前你杀不了他,如今也杀不了。”
五年,冯希臣已今非昔比。
南烟却不理会他的话,她快步上前,一手抓住马儿脖颈,借力翻身上马,坐在周时生身后,“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你如今的命可在我手中。”
“今日你让李晃给我喂的毒药是民间常见的清心丸,用于盛夏燥热难耐时服用。”
周时生淡淡道,察觉身后的南烟身子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他刻意道:“我习医多年,这个还是认得出来的。”
话落,他伸手去取南烟腰间的黑色钢刀。
南烟迅速翻身下马,躲开他的偷袭,立在地上警惕的看着他。
“五年,你的身手依旧没有长进,冯希臣身边高手如林,你怎么杀他?”
周时生淡淡道,他朝南烟伸出手,“把刀还来,今日之事我不计较。”
“你到底是谁?”
至此时,南烟才肯承认今日是真的抓错了人,她闹笑话了。
周时生未应,只是安静的看着南烟,许久,方才低声道:“你问我是谁?那我问你,五年前你已病逝,为何如今出现在离长安城数百里之遥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