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南烟心又微微抽痛起来,她不敢继续深想,见小灰一直腻着周时生,便附身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脑袋,道:“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那就代我送送这位小大夫吧。”
小灰闻言用狗头蹭了蹭周时生的裤管,走在他前方两步远处带路。
这般,待周时生回到安仁坊时,坊内已被提前清空,再无旁的什么人。
安仁坊的陈大夫迎了上来,接过周时生手中药箱,季仲走近,恭敬道:“殿下,那女子已被我们的人捉住,如今正关在这安仁坊的后院中,但她口很严,我们一时也未问出什么。”
“嗯。”周时生沉吟,问道:“南府的人还在找她?”
“是,属下查明南易甚至调动了暗哨搜索长安城。”
周时生轻轻叩了叩桌面,他此前曾经试探过,南烟似乎并不知道这名女子的存在,可孟养护着这人,南府又一直暗中抓人,这事有些奇怪。
……
南府
夜间时分,南易并未来西苑惩戒南烟,西苑如今只她与刘伯二人,白日还不觉得什么,夜里却是空落的过分。
南烟不敢想孟养,她抱胸坐在凉椅上,看着院中的花草发呆,她已经决定伤好后,去冯府暗杀冯希臣。
小大夫让她借助外力,但她不想麻烦他人,亦不想替南府招惹麻烦。届时只需将刘伯与小灰安排好,随后杀了冯希臣逃出长安去盛京寻母亲,这样也能避免入宫。
她这般想着,只觉得有了计划,心里便舒坦一些。
“南烟。”
王钰秀这时找了过来,自从南烟离开石鼓书院后,她与南烟反而亲近了起来,三年下来,两人已是至交好友。
南烟仰躺在凉椅上,偏头看着她,轻声道:“阿钰,你来了。”
西苑较为昏暗,王钰秀立在走廊木柱的阴影下,脸色晦暗不明。
“你今天的事都传开了。”她走到南烟身旁坐下,低声道:“孟养不过一介奴仆,你为了他要杀冯希臣?”
南烟闻言撇开眼,神色微沉,口气有些严厉,“阿钰,孟养不一样。”
“就算不一样,你也不一定非得要了冯希臣的命。”王钰秀今日状态不对,她知道孟养对于南烟来说并未只是家仆,却还是责怪起南烟来。
南烟偏过头去,不想与好友争吵,只默默道:“反正我是一定要替孟养报仇的。”
两人间就此沉默下来,夜色昏暗,走廊下的灯笼摇摇欲坠。
王钰秀突然开口,打破一院沉默,“今天你出了这事后,俞宗衍要来探望你,被他母亲拦住了。”
提及此,南烟才想起来,今日午时她才应下与俞宗衍同过七夕节。
只是一想到这,她便又想到孟养今早兴奋的模样,他一直盼着七夕节时能像戏文中写的那般遇上一名女子定下终身。
她闷闷的应了声,“父亲曾提及将我送入宫中为妃,今日俞宗衍来寻我,我便允了他同过七夕,想借他避开入宫为妃之事。”
说着她轻嘲了一声,“只是出了今日之事,我已不打算留在长安城,不必为了躲避进宫之事烦恼。”
只是答应了俞宗衍同过七夕节,若这人明日果真候在南府门前,她还是要出去一趟的,应下的事情不能食言,她也正好当面将事情解释清楚。
王钰秀低低哼了声,似笑非笑,“你胆子真大,不怕你父亲生气。”
提到这,南烟只觉得今日南易打的那一巴掌还在隐隐作痛,“不怕,他生气便生气,我反正是不会如他的意入宫的。”
“可我要入宫了。”
一句话落下,南烟眉头倏然皱起,她惊讶的看着王钰秀,沉声道:“你从未与我说过这事?”
她坐直身子,神色变得严肃,低声道:“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之前都未听你提及,怎么突然便要入宫了,我们如今想想办法,看可有法子避开,”
王钰秀不去看南烟,冷淡道:“没什么办法可想,我是独女,路早就定好了。”
自从世族落败后,父亲郁郁不得志,如今家中只她一名女子,无法入朝为官,但可入宫为妃。
南烟听她这般说,人慢慢静了下来,她追问道:“你想入宫吗?”
“不想。”
“那我们想想办法,看可否逃避入宫之事。”
南烟垂头思索着,她如今已是破釜沉舟,想杀了冯希臣逃离长安,但王钰秀呢?她性子拘谨文静,又向来听她父亲的话……
王钰秀定定的看着南烟,见她一脸忧色,清瘦的脸上却是一片淡漠,她微垂着头,许久,突然低声道:“南烟,我今日见了冯希臣。”
南烟不知王钰秀今夜为何总是提起这人,心中不快,却也只是安静听着。
“我约他在城外白马寺相见,求他带我走,只要他一句话,我什么都能做。可以不顾父母,不顾之日的日子是否清苦”
南烟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斥道:“阿钰!”
王钰秀撇开目光,笑了一下,道:“他没答应。”
三年前,她向冯希臣示好,又拜托父亲出面阻断书院中关于他生母的流言蜚语,至此,他便再未刻意躲着她,有时在她的刻意安排下,两人还会一道同行,虽不甚热络,但也有说有笑。
如今,她鼓足勇气踏出第一步,可是无人回应,这路自然是无法走下去的,她冷声道:“我先前还想着你和我一同入宫,我们还能有个照应,如今我便是一个人了。”
王钰秀说着,目光落在南烟不可置信的脸上,她其实还有话没说,今日在白马寺,冯希臣拒绝她后,她曾追问过他心中可以心仪之人?
她在回长安的路上想了很多,回来后却听得孟养被冯希臣误杀的消息,这一切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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