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肃子正好出来迎接,见她看着那些绿叶子,便笑道:“郡主,这是美人蕉,您没见过吧?美人蕉生长在南方,能适应咱们铎都环境的美人蕉可是极少,好不容易才找全了这一院子的美人蕉。据说从上个月开始便是花期,可是铎都比南方冷些,所以都还未开花呢,兴许要等到下个月或是更迟一些了……”
“美人蕉?”傅亭蕉咀嚼着这三个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来。
“小肃子,还不是你骄奢淫逸,寻常的花不喜欢,偏要换什么美人蕉。”左夺熙从游廊尽头走了过来,语气似在斥责。
“哎,殿下——”小肃子想为自己反驳,结果一见左夺熙的眼神,便乖乖闭嘴了。
得,又背了一黑锅。
心里一声哀嚎。
“九哥哥!”傅亭蕉一见左夺熙,便将美人蕉抛在脑后了,她端着枣糕高兴地朝左夺熙小步跑去。
——却在上游廊的时候绊了一下。
这一下,便连人带糕地朝左夺熙扑了过去。
第30章 柔软
左夺熙眼疾手快,看着扑过来的小姑娘, 想握住她的胳膊防止她扑倒在自己身上, 结果当他伸出手去的时候,傅亭蕉却倏地收回了张开的手,紧紧抱住了即将散出去的枣糕。
他失了准头, 便没拉住她胳膊。
这么一瞬间, 她还是跌了过来。
左夺熙没法子, 若是避开, 她就得摔在廊下了,于是只好给她结结实实地当了肉垫。
噗通一声响,傅亭蕉跌在了左夺熙怀中,枣糕也没救回来,反而落在了两人身体之间,被碾成黏糊的碎末。
傅亭蕉“哎”了一声,轻轻地扭了扭身子,还未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
左夺熙浑身顿僵:“起来。”
傅亭蕉循着声源抬头望去, 才发觉竟跌在了他怀里, 还压倒了他。
左夺熙又道:“起来。”
看似很平静,却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唔……蕉蕉马上起来。”傅亭蕉撑着他的胸膛准备站起来, 突然想到方才跌下去时撞在他胸膛上的感觉……
她怔了一瞬,越想越羞,脸上登时染上了火烧云,立刻麻溜地爬了起来,眼睛都不敢往左夺熙身上看去, 一句话都没撂下,像只被灰狼追咬的受惊兔子似的落荒而逃,经过院子时还撞倒了一盆美人蕉。
“哎,郡主——”小肃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傅亭蕉倏地一下就跑出了钟秀宫的大门。
“殿下——”他转头调回目光,却见左夺熙并没有站起来,只是起了上身,就这样坐在了廊下的地上,呆呆地看着被撞倒的那盆美人蕉,嘴角竟还挂着淡淡的不加掩饰的笑。
小肃子顿时了然,笑着摇摇头。
这几年,对于自家殿下的心思,他也算知道七七八八了,不过这样外露的情绪,还是极少见的。
如果郡主在眼前,这样的笑殿下他肯定会死死忍住的。
这个永远口不对心的九殿下啊……小肃子识趣地退到了一边,没有过去打扰。
左夺熙怔怔地还在失神之中,其实他并未发觉自己脸上已带上了笑意,他只是不自觉地回想刚刚,令他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一再回味的……温柔触碰。
那一具娇软甜香的身躯落入怀中的感觉与小时候已是截然不同……她确已长大了,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已是那般明显,原来女子的胸脯竟那么软……
……往日只是看出的区别,今日他直接体会到了。
可恨的是她却仍是懵懂无知的样子,不赶紧起身也就罢了,竟然还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真叫他不知如何——
左夺熙突地醒神。
他从小到大便不喜欢女子,可是除了小时候对她有些抗拒外,现在的他竟并不厌恶与她的接触。
近些年也越发不会再想起当年被母妃逼在床帏角落里的噩梦了。
*****
时光如白驹过隙,日子每日如常过着,夏日与秋阳很快消逝,渐次便入了冬。
傅亭蕉又从轻薄的衣服换成了暖和的冬装。
一日,外间大雨,傅亭蕉一天都未出去,就在太后身边陪她看佛经。
看罢佛经,两人吃茶时,她突然向太后提出,她想要穿耳了。
她突然提出这件事,太后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遂笑她:“不知当年哪个小姑娘捂着耳朵痛哭道‘蕉蕉不要穿耳不要穿耳’,倒显得哀家像个坏人似的。”
傅亭蕉想起小时候的事儿,自己也脸红了,把头埋在太后怀里撒娇:“可是蕉蕉现在想穿耳了嘛。”
对她来说,想法真是每个时期都不一样的,小时候怕极了,说什么也不愿穿耳,长大之后,身边见到的贵女们除了她和武芫,莫不穿了耳洞。她们戴着精美的耳坠,走动之间,耳坠随着身子摇曳,真真是看好极了。
她一时又心动了。
其实穿耳这个想法早在年初江仪过生辰的时候就有了,那会儿看着她涂抹着各色脂粉,戴着珍珠耳坠,真是好看极了,不过她看见那个被耳坠穿过的耳洞,总是心里惧怕,因此便将这点心动压在了心底。
最近,这想法却越发盛了。
而且,冬天是最适合穿耳的时候。她又听宫里的一个嬷嬷说,在她的家乡,每年的十一月十一日名唤“一阳节”,据说在这一天穿耳孔就不会疼了。
她掐着手指算,一阳节只有五天就到了,若是这次错过了,就得等明年了。
想到这次,她咬咬牙,下定决心便是耳朵会疼,也要在今年的一阳节把耳洞穿了,这样到了明年的生辰,她又能打扮得更漂亮了。
“此话当真?真的决定要穿耳了?”太后抚着傅亭蕉的小脑袋,“哀家可记得清楚,当年你惧怕穿耳惧怕到藏去了你九哥哥那里,老九为了你跟哀家对着干,不许哀家带你回去穿耳,后来哀家见你俩如此坚决,才允了你不必穿耳。谁知道你这性子真是变来变去,想法总是一时一时的,如今又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