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伽寺里人仰马翻找了好几个时辰,才在寺庙后山上废弃的观音殿外寻到那人儿。
少女倚着紫藤树巨大的根须,双颊嫣红,晚霞披在她身上,紫藤落瓣铺成床榻,她睡得香甜。
孙嬷嬷舒了口气,终于把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稳稳放回胸口。
她脚步还有些发颤,几乎是一路小跑过去跪坐在李明淮身边“我的小郡主唉,您怎么在这儿睡着喽?害得嬷嬷好一顿找……”
李明淮被她摇醒,又搀坐起来,刚醒来头还有些昏沉。
眼前是淹没在金红里的串串紫藤花坠,她被老嬷嬷扶着站起身,腿却酸软得使不上一丝气力,腿心间还有点隐隐余痛。
她踉跄一下,踢到一玉瓶子,重心不稳倒在老嬷嬷怀中。
“郡主饮酒了?”
玉酒瓶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无碍无碍。”出口声音有些沙哑,“只饮了两口,谁知这酒这么烈,害我在树下大醉一场。”
孙嬷嬷脸板起来了,嘴唇一抖一抖是在酝酿说教的言辞。
李明淮心知不妙,改挽住老嬷嬷,推着她向山下她们落脚厢房走去,嘴上也不住讨饶“真的只喝了一点点嘛,下次不会了……嬷嬷我头好痛啊,你帮我煮碗醒酒汤喔……”
晚风路过,那本遗落在树下的话本子被风呼啦啦乱翻几页。风停,泛黄书页自空中落下——少女与妖兽被翻红浪的情节跃然纸上。
书册上首的花枝中,一条漆黑大蛇懒洋洋盘在枝头,猩红纤细的蛇信嘶嘶吐出,一下下舔舐着尾尖上混着处子鲜血的少女琼露。
黑蟒身上,搭着件纱衣,落日余晖下,纱丝泛着橙润珠光。点点红梅绽在白纱上,银刻丝的云纹也被衬成虬曲干枝。
晚霞晕暖,纱衣便成了幅雪中红梅落日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