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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2 / 2)

许是疼痛太难忍耐,箫白泽无法维持站立的姿势,他像被大雪压垮的雪松,颓然倒在地上,咬着牙滚来滚去,就连撞到了桌腿也不停下。

满殿都充斥着他因疼痛而发出的嘶吼声。

她不以为意,眼角稍稍向上挑起,嘲讽似的道:“装的可真像啊。”

她想,华晟同她说过的,这种毒发作的时候并不痛苦,也不至于要命,箫白泽何至于疼成这样。他定然是装的,仗着母妃在这里,有人给他撑腰,所以才故意滚来滚去,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没等她把眼底的嘲讽收起来,箫白泽不再滚来滚去了,他仰面朝天躺着,嘴角的血迹蜿蜒流淌,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盖住了那双黑色的眼睛,他就此昏厥过去。

少年凄惨的模样落入眼底,憾人心魂,她在母妃怒气冲冲的注视下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离谱、多么恶毒的事情。

她只会下毒,不会解毒,箫白泽的性命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母妃忙命人将此事禀告父皇,再让父皇派人出去寻找卖药给她的民间游医。

许是箫白泽命不该绝,造出那颗毒.药的民间游医正带着他的小徒弟在皇宫附近的街道上行医,父皇派出去的人没走多少路,赶在一炷香烧完之前便把人带到了宫里来。

游医先找她要解毒的药,她摊手道:“没有,我吃了。”

游医诧异不已,“长公主殿下把解药吞了?”捋着胡子思忖良久,游医叹息一声,让他的小徒弟取了根银针,戳破她的手指取血,再把取出的血喂给箫白泽喝下。

游医道:“记载如何研制解药的方子被大火损毁了,是以,老朽着实没有办法再配出新的解药。原本那颗解药可将他身上的毒性全部解掉,可长公主您把解药给吃了,那么,从今以后唯有用您的血来当药引子。这样虽解不了他身上的毒,却可以保证他不会毒发身亡。恐怕以后长公主殿下要添个累赘了,切记切记,不可离他太远,以免他毒发时您不在场。”

父皇和母妃围在箫白泽身边,故意不看她,她咬咬嘴巴,心底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知道这个,正因为如此,她才肯花钱从游医手里买下毒.药,并且不由分说把解药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她要箫白泽永远也离不开她。

可……为何目的达成后她并不觉得开心呢,难道是因为箫白泽以后要依靠她的血来生存,她怕取血的时候疼,所以才不觉得开心的吗?

她不知道。

游医的小徒弟嫌恶地看着她,“早知道你买药是为了害人,我才不会让师父卖药给你,明明是堂堂一朝长公主,怎么却做起了给人投毒的龌龊事,也不嫌掉价。”

游医的小徒弟说的话很难听,她正要冲他发火,不经意看到父皇阴沉的脸色,她吞吞口水,识相的闭口不言。

父皇附和游医小徒弟的话,“你说得对。”

小徒弟内敛的看向父皇,抿抿嘴巴,眼底划过一抹欣喜。然眼底的欣喜一闪而过,许是想到了她的所作所为,脸色瞬间又变得很难看。

箫白泽在半个时辰后悠然醒来。

父皇和母妃一直守在他身边,看到他睁开眼睛,父皇问了他一个问题,“阿泽,为何昭阳灌药的时候你不躲?”

箫白泽的嗓子沙哑干涩,不复往日的清亮,“我这条命是她给的,她要回去,我无话可说。”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父皇和母后显然都怔住了,他们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信息。待对视结束,父皇沉着脸唤她过去,抬起手,他当着箫白泽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这是打她出生以来,父皇第一次对她动粗,是以她印象深刻,到如今也难以忘怀。

父皇在满殿宫人的睽睽注视下厉声同她道:“你听听!这是白泽喝下你亲手灌的毒·药后醒来所说的第一句话!昭阳,从今以后,朕要你时时刻刻同白泽在一起,每日取一滴血喂他,确保他能安然活到老,不会因你所投之毒发作而身亡。”

若是从小被粗犷养大的孩子,打了便打了,算得了什么事情。但她自小受全朝宠惯,父皇和母妃从未碰过她一个手指头,其他人也都对她毕恭毕敬的,长此以往,各方的宠惯使她变得自私而狭隘。

她捂住挨了一巴掌的脸颊,觉得全殿的人好像都在看她的笑话,眼眶里圈着两汪水,她怔怔望着父皇,不可置信道:“父皇,你为了别人打我?”

父皇的语气丝毫不见柔软,仍然凌厉恼火,“朕很想这一生都把你捧在手心宠着,让你做乾朝最骄傲最高贵最无忧无虑的长公主,可是昭阳,你太过分了,太不识好歹!朕从未想过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蛮横无理,蛇蝎心肠,居然能做出投毒的龌龊事。那位小郎中说得对,身为堂堂一朝长公主,你做出的事情太掉价,有违你的身份。”

父皇说的这些话已经令她颜面尽失,自尊心散落一地,母妃没有哄她,反而在一旁帮腔,“昭阳,父皇和母妃没想到,我们对你的宠惯竟使你成为一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人,也许是我们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过两日,我会请礼部的林轩大人来做你的老师,你跟着他好生学习,改改身上的坏习惯,争取成为一个真正的公主,将来好做万民之表率。”

她混账惯了,哪听得进这些话,满脑子都是自己狭隘的想法——父皇打了她一巴掌,母妃还要给她请老师,他们都不爱她了。

她没找到爱情,现在恐怕还会失去亲情,她又没犯下什么滔天大错,不过是给一个她自己带进宫的少年灌了并不会导致他死掉的毒·药罢了,为什么大家都帮着萧白泽,而不来帮她呢?

她觉得自己委屈得很,扁扁嘴巴,她拖着长长的哭声跑出繁光宫,“你们都不要跟来,让我去死好了!”

她听到母妃吩咐那些想跟着她的宫人,“谁也不许追出去,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勇气承认错误,有没有勇气去赴死!”

没有一个宫人敢违背母妃的话,她跑出去很远,在盘龙池边踱步许多圈,始终没有人敢来安慰她。

她在一滴又一滴眼泪中体味到了自出生以来第一次遭遇的挫败感,且这种挫败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演变成了委屈,委屈积累到一定程度又转变成了恼火。到最后,她也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挫败,单单只觉得恼火——她是乾朝的长公主啊,为什么父皇和母妃不向着她这位长公主说话,反而偏帮外人呢?

真让人恼火。

那会儿她着实不懂得何为换位思考,对因果关系也不清楚,脑袋里仅剩一根筋,只能想到自己,想不到别人,真真把自私两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所以萧白泽出现在盘龙池边时,她把所有的恼火一股脑儿全倾倒在他身上,张牙舞爪道:“你追过来做什么,滚啊,滚得远一些。”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刚被剧痛折磨过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元气,少年低垂着头颅,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默默忍受她的训斥痛骂,似乎并不打算说什么。

他越这个样子,看起来便越无辜,相应的,她看着也越生气。

眼角的眼泪还没有干涸,她抽抽鼻子,阴阳怪气的对萧白泽道:“方才毒性发作的时候你觉得疼吗?应该很疼吧。父皇打我的时候我也很疼,疼得都哭了……他从来没有打过我,可是因为你,他打了我一巴掌。”

她的脾气起的快熄的也快,在说出这些话之后,如果萧白泽同她说句“抱歉”,或是干脆利落的和她吵一架,也许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

但萧白泽没有这么做。

沉默须臾,他突然朝她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干瘦,偏大。在他摊开的手掌心里,横躺着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他对她道:“别哭了,擦擦眼泪。”

这句话无异于一个炮仗,直接把她的理智炸得丝毫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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