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木匠也吓得大声尖叫起来,而当他慌里慌张地将脸上鲜血擦干净的时候,却瞧见那庞二小姐,已经给这头斑斓猛虎给吃得只剩下一条大白腿儿了。
呕……
小木匠本来就感觉头昏脚沉,此刻瞧见这血腥场面,当下也是将吃过的早饭,一股脑儿地吐了出来。
他这不吐不要紧,一吐出来,整个房间里面,顿时就像是掉进了陈年屎坑一样。
这臭味,让人几乎是崩溃了去。
小木匠低头一看,瞧见自己胸口,以及床榻上的呕吐物黑乎乎的,尽是油腻泥垢的样子,上面散发出来的气味,臭得让人脑壳都要爆炸。
他的鼻孔乃至喉咙里,都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眼睛也给辣得直流眼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又吐了两回,却只有发干的口水,抄起旁边没有被沾染的被子,擦了擦口鼻和身前的秽物,使劲儿甩头,却瞧见那红衣女孩仿佛抓着某物,消失不见。
而这时,他耳边却不断地有一个女声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反复地说着:“锦花娘子,血水长流,三十二天,必报此仇。”
“锦花娘子,血水长流……”
“三十二天,必报此仇……”
那声音来回晃荡了七八回,方才消失,而等小木匠回过神来的时候,床榻前的那头斑斓猛虎不见了。
而在不远处的八仙桌上,虎皮肥猫四脚朝天地仰躺着,肚皮滚圆,止不住地打着饱嗝。
这回他算是明白了,刚才差点儿跟他那啥的庞二小姐,却是给这肥厮给吃了。
妖性未改。
本来小木匠对这头小畜生的印象已然有了很大的改观,但它刚才的凶狠残暴,却又将小木匠的记忆,给拉回到了当初被这厮活埋之时的场景来。
他气得直发抖,指着那肥厮吼道:“你、你、你……”
他想要破口大骂,结果那肥厮完全没有理会他,而且还伸出粉嫩的舌头,美滋滋地舔着爪子。
小木匠瞧见它这模样,所有的话语都憋在了心头。
如果他这个时候跑出去,跟人说是这只肥猫将庞二小姐给生吞了,别人一定会把他当做神经病,或者小木匠将它邪祟的身份给点出来,或许能够脱身,但他终究还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毕竟这肥厮是屈孟虎交给他代养的,而且此前的几件事情,这肥厮也帮了他许多忙。
甚至可以说是救了命,现在让它来顶罪,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小木匠一屁股坐在床边,瞧着床头和墙上湿漉漉的一滩血,脑子里飞速转动了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定,那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邪门了,他总感觉有些不太对。
想到这些,小木匠赶忙收拾,将身上沾血的衣服给卷起来,又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然后慌里慌张地抱着虎皮肥猫往外走。
那肥厮吃饱喝足,也不挣扎,任由小木匠抱着。
小木匠这边客房院子离主屋有些距离,潘宅又大,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没有人过来。
小木匠瞧见这情况,稍微松了一口气,想要趁着暂时没人发现,赶去镇里面,找到顾白果,然后带着她直接离开。
结果他这边刚刚出了院子的月亮门,来到主院那边,就听到顾白果喊道:“姐夫,你好点了么?”
回来了?
小木匠抬头望去,瞧见顾白果正朝着这边走来,他赶忙上前,想要拉着顾白果赶紧走,结果瞧见潘志勇的媳妇,潘二小姐的姐姐潘飞燕跟着过来。
他冒到嗓子眼的话立刻就截住了,而这时顾白果也往后退了一步,用袖子捂住鼻子,说道:“唔,姐夫,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好臭呢。”
小木匠干笑两声,说刚才有点儿消化不良,结果就吐了。
他刚才吐出来的那秽物有多臭,他肯定是知道的,用床单抹了几回,味道却还是萦绕在身边。
顾白果听到,很是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吃不惯么,还是……”
庞飞燕讨好地说道:“难道是厨房出了问题?白果哥哥,你别着急,我叫人去厨房问一问,要是他们出了岔子,我一定要让老潘好好教训他们。”
小木匠怀里的虎皮肥猫刚刚吃了人家妹妹,他此刻面对着庞飞燕,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赶忙拦着,说不用,不用,是我自己的问题。
随后,他对顾白果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咱们得赶紧走,有急事。”
顾白果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有些犹豫:“我这边还有好多事情要交代呢,要不然你在休息半天?”
小木匠很是着急,说不,我得赶紧走了,那些事情,你昨天不都写在条子上了么?
顾白果与小木匠相处了这么多天,多多少少也了解他的脾气,瞧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事情可能有点儿复杂,于是转过头来,对庞飞燕说道:“飞燕姐,我哥哥这么急,肯定有原因,今天路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讲好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她没有细问小木匠,而是直接提出了告辞,庞飞燕听了,非常焦急,不住地挽留,但顾白果都没有答应。
庞飞燕瞧见挽留不及,赶忙说道:“那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后厨叫老潘他们过来。”
说完这话,庞飞燕转身离去,而这时顾白果则拉着小木匠到了院子角落,低声问道:“姐夫,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得跟我讲啊,不然我怎么知道……”
小木匠苦笑一声,不知道这事儿该如何说起,而且他还怕隔墙有耳,只有拉着顾白果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走吧。”
他害怕潘家人发现庞二小姐不见人影,然后找到了客房那院里去,瞧见那塌了小半的墙壁,以及床上那滩血迹。
所以他拉着顾白果就走。
顾白果瞧见小木匠脸上满是汗,举止也十分反常,没有再问,跟着他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