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宰相满门都没有了,养父是当年的旧人,也在法场偿还了性命。剩下的一个养母养妹,都是晋王府的女眷,想要和这康翰林做些关系,只有他府中正头娘子这一条路了。
但是早在一年前就有人说,康翰林是带着妻子上京的。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那妻子回了槐花县去。
康邪从来都是以自己已经婚配为由头,婉拒了不少有意的人家,一直等过了年,这边府中就开始准备起一百台的红绸聘礼并大雁一对。
这时候京中人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婚配并没有真的过礼。
让人给戏弄了一年,眼睁睁看着康邪派出长长的一列纵队,前往槐花县迎亲。
槐花县的状元派人回来了,带着他的聘礼来迎娶安家的小寡妇了。
央央的院子里每天迎来送往不少的客人。都是老熟人的女眷们,不好推辞,一个个来了都说要蹭蹭喜气,还有的试探着问,她正头娘子出嫁,可要带上两个小丫头帮衬些。
被那晋王府出身的丫头冷着脸给撵了出去。
“主母可不能听这种话。这人就是指望着主母入府时,捎带一二小贱人呢。”
央央笑着。
“原来是这样。你既然是懂得,不妨就交给你处理了。”
那丫头是个机灵的,说接了这件差事,就办的妥妥当当。再有来的女眷们,该拦的拦,该敲打的敲打,一个月的备婚期过去,没有给央央找什么麻烦。
若说有什么让人觉着头疼的,大约只有小侄儿了。
安万生对央央要嫁人这一点无法接受,已经跑到书院不肯回来,央央去看他,也是拉着脸,恨不得当场哭出来。
万生自幼跟着姑姑长大,后来姑姑又变成了他的嫡母,多年来一直照顾着他长大,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本来万生以为,可以一直这么下去,没想到只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那不要脸的康邪就找到门上来娶他姑姑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闹起别扭来也是让人头疼。躲人躲得太狠,看央央时,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样。
央央无奈,只得亲自交代了安记门下,以后安家当家做主的,还是万生,只万生明年就要参加秋闱,来日也是要走科举之路的,商贾这方面还是需要别人来打理。索性让琳儿顶了一个大管家的名头,留下来照顾小少爷和生意。
“娘子不是小孩子了,我服侍娘子多年,知道娘子是个让人省心的,也是个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那香儿梨儿都是好使唤的,娘子身边有她们我也放心。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安家伺候娘子,娘子嫁了,我替娘子留下来照顾小少爷和安家,让娘子放心。”
央央自然是放心的。琳儿从小就在安家,对她尽心,对万生照顾,对生意更是上心,有她在,起码在万生长大之前安家是无虞的。
大红的嫁衣上了身,央央手里捏着团扇准备上马车,吹吹打打热闹非凡的安家院子里窜出来了一个暗红衣衫的小子。
小子绷着脸拦在央央的面前,蹲了下来。
央央笑眯眯趴了下去。
十五六的少年郎用足了力,把人背的稳稳。
“嫁了人就不比在自己家,难免有受气的时候,”万生还在变声,那声音沙哑了许多,“若是他康邪给您气受,别忍着,回来就是。我养您一辈子。”
“好啊。”
“我明年就参加科考,以后我也去京城,我到时候要住在你您。”
万生不情不愿道:“他姓康的好歹是我姑父,若是他敢拦着我,您得收拾他!”
“好啊。”
万生把人放上了马车。
“走吧……”
央央握着团扇,露着的眼轻轻一眨:“行 ,后面那辆马车给你备好了,去吧。”
万生一愣:“啊?”
“啊什么啊,”央央笑盈盈,“你是我家独子,能留你一个人在槐花县?明年你就要考试,今年且跟我去了京中,拜名师好好再学一年,来年更有把握些。”
万生稀里糊涂,就这么作为陪嫁一道上了马车。
京中早就说了,那康邪要娶的,是他早早就私定终身的女子,为此宁可得罪北王,婉拒了郡主,也要娶那个小寡妇。
安家娘子上京的日子,街头巷尾都挤满了人看热闹。
吹吹打打的婚队绵延一里路,大红的绸子绑着的陪嫁一台接着一台。
听说那安家小寡妇是当地有钱的商户,这陪嫁果然拿得出手。
旧日里的小院子已经扩开,后面开了一进,左右开了东西跨,比一年前央央在时,大了许多许多。
康邪先接到的不是新娘子,而是新娘子陪嫁过来的外甥。
黑着脸的小外甥不好对付,让人头疼。
好在他还有妻子可以安慰他这颗冷了一年的心。
当年被撵走的小媳妇回来了,那曲尚书的女儿去岁就嫁了一个小官员,如今也得了请帖,跟着丈夫一起来了康家吃酒席,眼睁睁看着华服红嫁衣打扮的央央进了康家的大门,绞着帕子泪珠儿都要落下来了。
朝廷官员的婚假有足足五天,央央只希望陛下能稍微整顿一下这种长假,只给他们一两天时间就好,免得那康邪跟得了鱼的猫,翻来翻去的吃弄。
新婚的妇人擦了腮,粉粉的,换了往日深沉的颜色,穿着浅淡的衣裙,才有了年轻女子该有的色彩。
央央嫁给了康邪,跟着康邪时常去拜访前宰相旧人,时日久了大家都知道,那从槐花县出来的小寡妇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女子。知诗书懂礼节通人情晓法度,那颗心更是七窍玲珑,无比的聪慧。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