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母亲生前的教诲:“人这辈子不可能永远顺利,但到了逆境里也别害怕,抓住两件法宝就能绝处逢生。一件是冷静,一件是信心。”
妈妈,这次我不会再辜负你了,我要用你教我的东西自救,一定能从这里逃出去。
她分析贺阳的心理,思忖:这男人心机深,对她吐露隐秘就没打算让她重见天日。白马精神病院的负责人八成已被他收买,随时会对她下毒手,想活命首先得消除他们的戒心。
第二天护士来送药,见姜秀娜坐在床上摇头晃脑,语焉不详的呢喃着。医生前来查看,无法与她正常沟通,疑似出现分离性漫游和假性痴呆症状,精神障碍明显加重。
贺阳得报,以为目的实现,心下欢喜,叮嘱院方用心看护,暂时放下了其他歹念。
姜秀娜用经过仔细计算的演技装疯自保,每到吃药时间都把药片藏在舌根处,等护士走后吐出来塞到床垫下。白天大部分时间她都躺在病房睡觉,被护士赶到室外“放风”,也远离他人,只对着树木墙壁自言自语。维持精神病患的特征,又隐蔽地保护自身安全。
她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哥哥联系不到她定要过问,到时自会来救她。
从精神病院探病归来的第五天,贺阳将关佩珊带回姜家。后天她要出席一个重要的晚会,根据晚会性质,想选择传统风格的造型,可是没有翡翠类的首饰搭配。
贺阳听了就想拿夏蓓丽的遗物借花献佛,请她来家中挑选。
琳琅满目的珠宝看得关佩珊眼花,默默感叹人上有人,怪不得谢美兰削尖脑袋往上爬,和姜家这样的顶级豪门比较,关家真的只算中等门户。
“家里只留了一小部分,要是没有中意的,明天我带你去银行,保险柜里还有很多。”
贺阳大言不惭地炫耀财富,好像姜秀娜的一切都已归他所有。
关佩珊瞧不起他暴发户似的轻狂,表面却是另一种态度,甜笑道谢后问起姜秀娜。
“你太太的病好点了吗?”
“没有,昨天医生说好像比入院时更严重了。”
“那怎么办?能治好吗?”
“不知道,我让他们用最好的药物和手段,如果没起色就只能送她去国外治疗了。”
“真不幸呀,姜小姐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可能是父母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她从小一帆风顺,没经历过大挫折,突然遭受这样的变故,精神承受不了。”
关佩珊连连同情哀叹,仍是口不对心。
刚听贺阳说起此事,她就没信他的鬼话,猜测姜秀娜是被他使诡计弄走的。
诬陷妻子精神异常,然后强行送往疯人院关押的新闻就够令人发指了,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更加可怕。她以前受他搭救,还曾心存好感,以为此人虽看重名利,内心仍不乏纯良正气,到如今看清其真面目,不由得心寒厌恶。若非利益驱使,断不会与这不义之徒往来,天晓得何时他的深情就会变成无情,用卑劣行径将人打入地狱。
她选中一只玉镯一条项链,保姆来敲门,说姜承望回来了。
车祸后姜承望离宅独居,自觉身世不堪,无颜见家里的老帮佣,已一年多没归家。这几日与妹妹音讯中断,数次联系贺阳,都遭推诿塞责,不禁犹疑,直接到家来寻他。
关佩珊怕尴尬,不愿下楼。姜承望已从保姆口中听说贺阳带了女客回家,见到贺阳便质问:“你带谁来了?躲在楼上干什么?”
贺阳表现也冷淡:“生意上的朋友,我们在聊商业机密,去书房谈比较保险。”
姜承望断定他在撒谎,暂不追究,先关心妹妹:“娜娜去哪儿了?我听萍姐说上周一她和你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贺阳看一眼躲在远处的保姆,责怪:“萍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娜娜生病了,正在住院治疗,你怎么不跟阿望讲清楚呢?”
萍姐在姜家干了十多年,工作稳定的秘诀就是嘴严,绝不议论主人的事,非得开口也会含糊其辞,连忙搪塞:“我是想这么跟少爷说,只说了上半句,小杨叫我去看菜,后面那半句就没来得及说。”
姜承望知道妹妹生病住院不会不通知他,手机更不会长期无人接听,急忙逼近贺阳:“娜娜生了什么病?住在哪家医院?”
贺阳心想幸好姜秀娜真疯了,大舅子这关过起来没那么麻烦,淡定道:“娜娜前段时间压力太大,精神出了问题,已被医生初诊为精神分裂,现在在白马精神病疗养院。”
姜承望难以置信,惊怒地揪住他:“你撒谎,我妹妹怎么会得精神病!”
“阿望你冷静点,我就知道你受不了才没敢告诉你,娜娜真病了,病情还很严重。你不信,我这就带你去看她。”
姜承望忙催他出发,走出大门他鬼使神差地朝住宅回望,在二楼一扇窗户后看到一张女人的脸。那女人也正注视他们,见他转头,倏地躲到窗帘后。
姜承望眼色好,虽只惊鸿一瞥也能认出那人是关佩珊,情知贺阳带她回家别有用心,焦急被怒火灼烧,差点当场翻脸。
来到白马精神病院,他如愿见到了姜秀娜。她那疯癫的情态夺走他的魂魄,足足两分钟目瞪口呆,不能发一语,不能动一指。
姜秀娜日夜盼着他,此刻救星来到却不敢立刻求救,继续装疯卖傻,麻痹一旁的贺阳。
奋力表演良久,姜承望终于回过神来,扑上去抱住她,流泪呼唤:“娜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秀娜假装陌生地打量他,歪头问:“你是谁?”
姜承望心碎,捧住她的脸急嚷:“我是你哥哥姜承望,娜娜,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姜秀娜重复念诵他的名字,推开他,严肃道:“胡说,我哥哥才没你这么老,他现在正在学校里上学,太阳下山才回来呢。”
说完蹦蹦跳跳唱起儿歌,仿佛思维回到了幼儿期。
贺阳走到姜承望身边,假惺惺安慰:“我上次来看她的时候她还没这么糊涂,医生说她的病恶化得很快,过去很少遇到这样的病例,想康复可能得花很长时间。”
姜承望犹如一根钉子,被厄运铁锤越砸越矮,蹲在地上捂额痛哭。
姜秀娜也很伤心,但身陷囚笼,一露破绽必遭加害,只好勉力忍住眼泪,转着圈回到哥哥身前,蹲下来做出观察的神态。
“你怎么哭了?”
姜承望抬头望着她,颤抖地伸出双臂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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