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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2 / 2)

“那国家周边地区都在打仗,治安很差的!”

“没事,我准备去干个四五年攒够钱还债,不然待在榕州也会被债主砍死,搞不好还连累你们。”

“可是嫲嫲怎么办?你走的那几年她经常伤心,好不容易开心了几个月,你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她会担心的。”

“所以你别告诉她我要去赞比亚嘛,就跟她说我到了日本或者新加坡,挣够钱就回来。”

万千羁绊都赶不上现实逼人,洪万和留下来早晚死路一条,离乡背井还有生机。

洪爽怕郑传香扛不住家人离散的打击,回家通报父亲。洪万好纠结一阵,找曾淑琴商量借钱帮弟弟还债。

“你又想帮那混蛋补窟窿?我不记得自己嫁了个土老财啊!你有多少家当花不完,先拿出来救济一下你老婆,让我也穿两身好衣服,戴两件好首饰!”

曾淑琴现阶段没刁难洪万和,不表示内心不记仇,提起他仍火冲天灵盖,又深知借钱给他等于刘备借荆州,一借没回头,打死不肯糟蹋自己的血汗钱。

恨丈夫没脑子耳根软,一开骂就像牵出线头的毛线团滚个没完。

“人家的老公都拼命往家里捞钱,你是拼命朝外面撒钱,屎壳郎滚粪球还越滚越大呢,你看你忙活大半辈子攒了几个子?洪万和欠我们家几十万一分钱没还,你又想再借他26万,你好阔气啊!别人是打肿脸充胖子,你倒好,打肿脸是为了做包子!”

洪万好口才比不过她,坐在一旁直挠头,苦道:“我这全是为了妈,而且阿和也很可怜。那些钱说到底不是他借的,都怪阿玉那臭婆娘害人,是她骗了阿和。”

“那是他蠢,甘愿被女人骗,自己作孽自己还,凭什么连累我们?”

“话不能这么说,你想这房子是爸妈的,原本阿和也有一份。他那会儿说我孩子多,房子小,将来不够住,主动把产权让给我,不然凭他那份房产也值几十万了。”

“你要这么算账也行,九年前这条街上跟我们差不多大的房子售价一百万,你和他一人一半就是五十万。这五十万九年前我们已经给足他了,现在他休想再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曾淑琴抓起睡衣去洗澡,被丈夫拖住。

“你平时心最软,怎么一对上阿和就这么狠?”

他慌不择言,气得曾淑琴眼若牛铃:“我这也叫狠?是谁害我这辈子没儿子?我真狠早跟他拼命了!”

“哎呀,都过去这么久你就别想儿子了,我们已经有四个女儿,四朵金花还不够啊?万一生个儿子是败家子,说不定我早被活活气死了。”

“你以前说我们的儿子是孝子,这会儿又说他败家,我看你快被洪万和搞成神经病了!”

“我假设嘛,你想阿和要去的地方是赞比亚,那地方很乱的,每天都有人持枪抢劫,在大街上打死人警察都不会管。阿和要是死在那边,我们还得大老远跑去给他收尸,到时搞不好连我这条命也搭进去啊。你也不想年纪一大把了还做寡妇吧?就当为自己帮帮他啰。”

曾淑琴烦得发根直立,摔了毛巾抱头怒吼:“我真受不了了,嫁给你以后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罪!人家的老婆指着婆家穿金戴银,我在你们洪家当了二十多年管家婆,连根金项链都没捞着!我图什么啊!”

洪万好忙哄她,说过几天就带她去金店挑首饰。

忽听郑传香在门外喊:“阿琴,你在不在啊?”

曾淑琴惊忙捂嘴,怕婆婆听见她的怨言,瞬间透出一层冷汗。

郑传香接着来敲门,夫妻俩紧张应对,见老人神态如常,好像并未觉察。

“阿琴,你有没有跌打酒啊,我的风湿犯了,膝盖疼得要命啊。”

曾淑琴忙找出药酒扶她回房擦拭,郑传香先开五斗柜,取出一个磨得油光水滑的竹匣子,里面装着一只用红布包着的金手镯。

那是她过六十大寿时两个儿子凑钱孝敬她的,被她当做压箱宝,只在节庆日拿出来佩戴。

“我老了,经常关节疼,戴不动这镯子了,你拿去戴吧。”

见她递上镯子,曾淑琴直往后缩,心想刚才那些气话婆婆到底是听见了。

“妈,我成天干活儿,哪有时间戴啊,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郑传香叹气:“是啊,这二十多年让你每天不停的干活儿,嫁过来的时候明明是朵嫩黄花,一转眼都熬成白菜帮子了。年轻时我也在婆家受了不少累,跟你公公约定,以后要让我们的儿媳妇享福,谁知还是没做到,看你这么操劳,我真替你死去的公公羞愧。”

曾淑琴坐也坐不住了,忙不迭起身认错:“妈,我刚才也不知怎么了,你就当我发疯,别跟我一般见识。”

郑传香温和地拉她坐下:“你别急,我没怪你。我们这家人说话都是冷巷担竹竿,直出直入,我喜欢你说话爽利,也希望你准我说句直话。”

“妈,你有话尽管说,我啥都听你的。”

曾淑琴以为婆婆要求她借钱救小儿子,做好了服软的准备。

不料郑传香表达的意思和她意料的全然相反。

“我对我两个儿子基本还是满意的,老大老二心肠都好,也勤快上进,做人做到他们这份上足够了。可唯一让我堵心的是,这两兄弟一遇上漂亮女人就成了憨包。阿好当年被夏蓓丽骗,幸好后来醒悟了。阿和呢?到现在还念着阿玉那个坏女人,有时气得我真想把他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遍。”

曾淑琴看得出婆婆的恼恨发自真情,少不得劝几句。

“你也别太生气,感情的事不好说,电视上经常有句话叫‘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阿和就是阿玉迷住了心窍,他也身不由己啊。”

郑传香啐道:“他是身不由己,所以倒霉都活该。要去那赞什么亚就让他去,自己摆的烂摊子总不能次次让别人帮他收拾,别说阿好只是他哥哥,就是他老豆还在也不会管他。”

亲妈有权说狠话,曾淑琴可不能陪唱,还得反其道行之才符合身份。

“妈,听说赞比亚在打仗,世道乱得很,阿和去恐怕有危险。”

“他不去迟早也会被债主砍死,反正都是黄蟮上沙滩,不死一身潺,就让他出去碰碰运气,好坏都是他的命。你们也别为他操心了,兴许老天爷看他命贱,不会这么早收他,就算真要他死,你们也别去给他收尸。反正鬼都是要喝孟婆汤的,过了奈何桥就什么都记不住了,就让他出去当孤魂野鬼,以后清明扫墓家里还能省一副香蜡。”

曾淑琴心慌得长草,焦急欲辩,郑传香却不愿多话,打发她回去休息,还硬把那金镯子塞给她。

“金子久了不戴也会变暗,用人气养着才亮堂。你不戴就拿去融了给四个孙女每人打副金耳环。我这个嫲嫲没用,给不了她们太多东西,至少得留个念想,等我死了,她们才不至于早早忘了我。”

她说完蒙被躺下,让曾淑琴帮忙关灯。

曾淑琴一惊一乍回到卧室,握着手镯呆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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