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嬷嬷,我有重要的事要禀明祖母,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这个外来的菀姑娘素来沉稳懂事,这般神情郑重的模样,极为少见。习嬷嬷敛了神色,进去了。萧老夫人刚躺下,听闻季菀过来,有点疑惑。习嬷嬷边扶她起来边道:“老奴瞧着菀姑娘神色有异,瞧着有些着急,怕是有什么大事,也不敢怠慢。”
萧老夫人多少还是了解这个继孙女的脾气的,若无大事,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她的,便道:“去,请菀姑娘进来。”
季菀很快走了进来,一进屋就率先跪下。
萧老夫人诧异,“菀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快,扶菀姑娘起来。”
习嬷嬷要来搀扶她,季菀却道:“祖母容禀。孙女不查,致使名下火锅店为人陷害惹上麻烦,特来请罪,请祖母责罚。”
萧老夫人愣住,脸色慢慢变了。
“先起来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季菀便老老实实说了,末了又道:“店是我开的,出了事儿我责无旁贷。不过请祖母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定不会连累萧府。”
虽然目前还不确定对方到底是针对她还是针对萧府,但她现在是萧家的姑娘,名下产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如果处理不慎,肯定会牵连萧府。所以她得先行请罪,这是态度。否则等事情闹大了,萧老夫人从旁人口中得知,必将雷霆大怒。
萧老夫人听明白了,眼里露出沉重之色。她看着还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季菀,到底没忍心斥责。
“那边现在如何了?”
“伙计说店里已经闹开,掌柜派人去请了大夫,不知道到底中了什么毒,孙女打算过去看看。若是闹出了人命,怕是会惊动京兆尹。”
萧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时常夜里难免,且头疼难忍,脊椎和腰椎都有问题。季菀知道后,给她开药施针,每日按摩,情况大有好转。萧老夫人相信她的医术,沉思一会儿便道:“让你父亲与你一起过去。”
她虽没去过季菀开的那个火锅店,也知道去店里吃火锅的人基本都是平民。所谓民不与官斗,京城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那个店的老板是谁,不敢轻易得罪。所以敢于对火锅店下手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肯定早有准备。
季菀到底还只是个小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如果那些食客全都闹起来伤了她就不妥了。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禀报,二老爷来了。
萧时脸色有些沉,“母亲。”
“你都知道了吧?”萧老夫人开门见山,“正好,你和阿菀一起过去看看。玉琼那边…”
“母亲放心,她只是有些受惊,没什么大碍,我这就过去看看,一定查清此事。”
“父亲,我和您一起去。”季菀仰头道:“那是我名下的产业,出了这样的事我总归要出面给受害人以及广大群众一个说法,否则别人只会觉得我心虚。我也想过去看看,兴许能解了那人的毒。”
萧老夫人点头,“阿菀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别闹出人命。”
“是。”
从荣安堂出来,萧时低头看着身边的继女,温声道:“阿菀别怕,父亲会给你做主的。”
季菀一愣,随即一暖。
她其实并不太担心会背上官司,无论如何萧家都会把这事儿也压下来。但萧家这样的门楣,断不许因此事而受到诋毁谩骂。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来向老夫人请罪,就是怕老夫人一怒之下让她关停火锅店,更怕会连累母亲在萧府地位受损。
如今看来,老夫人对她主动认错的行为还是比较满意的,没有施加压力,也未迁怒母亲。可火锅店的未来,她也说不准。
萧时一句话,却给了她保障。
毕竟不是亲爹,再加上母亲嫁过来的时间也还短,她做不到把萧时当做亲生父亲一样对待,顶多就是尊敬和感激。可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感动。
凭良心说,萧时这个继父对他们姐弟三个是真的不错,可以用视如亲生来形容。大底也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
这次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特别害怕继父会怪自己不安于室,非要去做生意才闯出祸患,进而对母亲生出嫌隙。
现在,她不怕了。
“谢谢父亲。”
她鼻子有些酸,语气也有点哽咽。
萧时怜爱的拍拍她的肩,“放心,不会有事的。”
周氏回京后,他就派人去北地调查过,知道他们母子四人从前吃过许多苦,全靠这个小姑娘做生意才改善了全家的生活。所以他知道那两个店和作坊对这个小姑娘来说意义多重。如果十七年前周氏就嫁给了他,就不会吃那些苦。当然,也就没有季菀姐弟三个了。
他也有亲生女儿,他的女儿从小养在闺阁里,娇贵的长大,从未受过风雨磨折。难以想象,这么个小姑娘,既要赚钱,又要帮着母亲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是如何的艰难。
如今她是萧府的姑娘,是他的女儿,他理当庇护她。
坐着马车,很快来到火锅店。
季菀的身份和萧家的地位还是很管用的,除了一开始有些混乱,很快就渐渐稳定下来,但还是有很多人聚在大堂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侍卫分开众人,大声道:“走开走开,国舅爷和县主来了。”
人群立时分开,全都低头行礼。
季菀招来一个伙计,问:“掌柜的呢?”
伙计答:“大夫来了,正在楼上给那位妇人诊脉,掌柜的陪同在侧。”
一听这话季菀就知道那妇人还没死,当即道:“父亲,我们赶快上去,说不定还有救。”
“好。”
碍于萧家的地位,再加上中毒的只是个平民百姓,所以暂时还无人报官。有侍卫镇守着,那些个食客和看热闹的百姓也不敢闹。
季菀快步上了楼,进了雅间。
“县主。”
掌柜的连忙迎上来,看见萧时,先是一惊,随即就要下跪参拜,萧时先一步道:“不必拘礼,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