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昱绪便更不知如何劝老祖手下留情,陷入两难境地。
尤其老祖铁了心必取众鲛族之命,不畏天道,更狂到欲替天道行罚,如此威魄,六界无人觑其左右。
海面哀嚎声渐渐趋于平静,屠杀临近尾声。
天兵神将个个按枪握剑,却莫敢出手。听得那些罪状,更觉鲛族生性不善,私不想动手与老祖反抗,也没这胆量和能力。
老祖不甚在意道:“若要阻止,随意。”
昱绪见其转身欲离开,恰时,他身前黑雾散开一瞬,窥见他手臂似抱着个人,只是被兜头帽罩了脸,瞧不清明。
但有千里眼的西候聚目一探,瞬间便看了个大概,同昱绪说道:“老祖怀中抱着一个女子,身形娇小,只能见到鼻端下方,探不明是谁。”
女子,身形娇小......这除了楠艾还能有谁?老祖总不会抱着其他女子吧!
可她为何一动不动躺在老祖怀中?方才同老祖谈话,楠艾是一点动静也无,若不是老祖身前黑雾散了一瞬,他都发现不了她。
难不成......鲛族攻打归墟杀害海精,也杀了楠艾?
这般揣测顿时惊得昱绪心下骤紧,该不会真是这个原因才导致老祖一怒之下杀绝鲛族吧!
昱绪又忧又愁,正在这时,西海上空陡然刮起一阵朔风,黑雾须臾间散尽。
日光重现,西海海面安静得只闻阵阵风逐浪声,数不尽的尸首飘荡起伏,阳光洒向海水水,映出惊悚血色。
至此,昱绪及其带领的天兵神将,尚未反应过来,西海鲛族已被彻底屠尽。
今日之后,天界再无鲛族,鲛族于此灭族。
往后纵然过了数十万年,此事依然是天界最为震惊骇然的大事。而本就对老祖敬畏的众仙,更添惶恐。
不惧天道,不畏天庭,莫有仙敢似他这般狂傲。
***
远在天庭的天帝听完昱绪一番陈述,心下已明了,派昱绪前去根本阻止不了老祖的杀意。
老祖对鲛族积怨太深,早在六万年前,老祖通过时空镜得知女娃遇害真相,便欲行屠族之事。
今日他不过心存期翼,希望老祖能存留鲛族一脉,莫要逆了天道。可又想,老祖何曾惧怕天道,当初女娃死后,他险些都将太阳给灭了。
倘若昱绪所猜无误,楠艾若遭受鲛族的残害,老祖此番屠族谁都阻止不了。
“唉......”待昱绪离开,天帝唉声叹气坐在玉椅上。
不久,忽觉冷风荡来,天帝不用抬眼便知是谁。
“带我去时空镜。”来者开门见山。
天帝抬头看去,果见老祖怀中抱着一人,旁边还跟着一陌生男子。
男子正是一路跟随老祖的楠树。
“是楠艾吗?”天帝问道。
老祖将楠艾头上帽子摘下,天帝一看,瞬身下了殿台,闪至老祖身旁。
天帝一向喜爱楠艾,更因其未成为自己媳妇而遗憾不已。见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毫无动静,不免担忧,遂问老祖究竟发生何事。
老祖便将帝纪二十万年前做的事,以及最近发生的事大致与他说了一遍。
天帝听完面色沉凝,怎料真相竟这般难以置信,统一南北的首任天帝做出此般惨绝之事,只因利欲熏心。
倒是庆幸当初四方神帝联合施压,令其卸下天帝之位,否则……且不说六界苍生,独独天界就难幸免其野心勃勃的统治之下。
老祖此番前来,是为从时空镜中找到帝纪的踪迹。东海西海皆没有他行踪,许是从归墟逃开后,便藏匿起来。
楠艾遇害那日,他忧心楠艾伤势,便未及时去找出帝纪。况且,帝纪伤了楠艾,又怎敢继续留在归墟,定已逃远。
他问过西海鲛族族后袭仟素,她只道离开归墟时,蔚淮清便说要去其他地方有重要之事,那之后便再未回来。
老祖遂将帝纪夺取蔚淮清身躯之事告诉她。袭仟素听言悔恨交加,更是痛心丈夫的离世,又知自己难逃一死,便自爆内丹而亡。
倒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
老祖道:“我需用时空镜将帝纪找出来。”此次必须将他彻底除尽!
他忖思良久,只能推断在长仙岛时,帝纪不知使了个什么诈计,分出魂魄逃了出去。如此他才不得不夺取蔚淮清的躯体,更是利用蔚淮清行恶。
若再找到他,万不能让他再有逃脱的机会,定要灭个灰烬。
天帝几分顾虑道:“你已经开启过一次时空镜,另一半魂魄险些失控,若再开启一次,怎能料知后果?”
天帝委实慎重,不敢冒险。上次老祖失控险些拆了他的天宝殿,这次老祖明显情绪更为激动,一日之内连续屠杀两海鲛族,若进入时空镜,受了刺激,有个万一,天庭不得被他一锅端。
老祖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将天帝默然端看。
天帝心下一瑟,这森冷阴沉的神色......他忘不掉。
当初老祖另一半魂魄从时空镜回来后,便是如此。眼底尽是嗜血的戾气,只需看一眼,宛如在眼前刮着冷冽寒刀。
老祖寂然不语的样子十足慑人,便是警告:如若不答应,后果自负。
天帝暗自抹了把冷汗,心想:该不会老祖早已失控吧?只不过眼下正压制着怒火?
这一点就能燃的怒火着然让天帝犯了难,时空镜是开也不妥,不开也不妥。
恰时,有仙侍来报,呈上天刑殿法华尊者关于修订天规法条的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