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一条命,却只能东躲西藏,不敢再在天界现身,只得屈于人界靠吸食凡人精气重新修炼。
倏忽间,朔风骤起,门板声声震动。
灵蛇警惕地朝门口呲牙裂目,又惧又恨,上半身逐渐浮起片片青色蛇鳞,直覆盖脸庞。
少顷,巨大青色蛇身展露,下身盘在地面,上身直挺,蛇头高昂,吐着红信盯看门口。
她知道,自己的屏障根本抵挡不住他!
上次是放弃半截身子,使了个金蝉脱壳才侥幸逃命。此次,恐怕凶多吉少,逃不掉!
“你已令我折损二十几万年的修为!为何仍不放过我,苦苦相逼!”她愤然吼道。
只见黑雾从门缝各处渗入,在她眼前徐徐凝聚轮廓。人形未结,声先出:“当初女娃痛苦嘶喊时,你可曾放过她?”
见着他身形显露,黑雾缭绕周身,灵蛇瑟瑟打颤,本能的恐慌印刻在她每寸筋骨,当年的重伤历历在目。
那些黑雾就是他的仙力,老祖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将仙力外显于身的神仙,只会令对手感到压迫和实力悬殊的绝望。
灵蛇辩驳:“我分食的时候女娃已经死了!是东海鲛族的族长杀害了她!那日我恰在东海做客,才被邀分食。诚然我有错,可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修为散尽,再不为仙。”
老祖冷目睇向她,默然未应。
灵蛇以为他动容,趁势追道:“你是神仙,当有慈悲心肠,放我条生路吧。”
“呵!慈悲心肠?”老祖冷声讥讽:“你当初既想成仙,怎敢作出食人肉之事?你的修为全然源于她,却恬不知耻地自认是仙。”
灵蛇见无回旋之地,赶紧摆出个有利条件:“老祖若能放我一命,我便说出东海鲛族族长的藏身之处!”
老祖周身黑雾顿时冲去,狠狠击中她腹部,打向墙面。墙面猛地裂开,灵蛇被禁锢在墙上,半身陷入墙体,展挣不得。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
想到女娃在东海经历的惨烈一幕,老祖迸出的怒意难以抑制。黑雾顿时如山洪般喷涌开来,屋内顷刻笼罩在茫茫无光的雾中。
“鲛族将她船体击碎,而你......缠裹她身,拖她入海,将她活活溺死!”最后一句近乎咬牙切齿。
可这声音听着像融合了两个人,一人愤怒滔天,一人声色冷寒刺骨。
灵蛇被打得哆哆嗦嗦,鲜血直流,无心琢磨他声音的诡异。忽觉腹中一阵剧痛,她惨叫一声,低头瞧去:黑雾中,一颗黄色圆丹从她腹中破出,闪现光芒。
灵蛇骇然瞠目,这是她的内丹!丹碎则身亡!
她开口不住求饶,那缭绕屋内的黑雾骤然收拢,于她身前凝聚成形。他眸眼凌厉,目光冷如料峭寒冰,将她的话瞬间吓回咽喉。
灵蛇慑得瞳孔一缩再缩,前方地面站着的是老祖,那眼前悬空的人又是谁?!容貌身形分明一模一样!
“但凡食她血肉者,伤害她者,无人能活命。”凌厉话音刚落,内丹在他手中须臾黯淡,一瞬化为粉末。
灵蛇顿时气泄神衰,垂下蛇头,拼着最后的精力吞咽着气息,虚弱问:“你是谁?”
他神情冷漠,未回答,身形忽而一荡,瞬间化雾,猛地被扯回正站在后方地面的老祖体内。
老祖撤回禁锢,灵蛇嘭地坠落地面,奄奄一息。他唤道:“讹兽。”
只见白光凭空乍现,神兽显身。毛白如雪,长耳垂身。
老祖简短吩咐:“东海及西海的鲛族族长。”
讹兽一听,便知其意。
当年残害并分食女娃的九人中,东海鲛族两名长老、西海鲛族三名长老、以及灵蛇俱被捕杀。如今只剩原东海和西海的鲛族族长,还有一名至今不知其身份的人。
两族族长早已不知逃往何处,灵蛇方才情急之下以消息换命,不论真假与否,目前暂只能从她口中获取线索。
讹兽踱步走向灵蛇,长长兔耳朝两侧高扬,口中念咒。
讹兽以欺诈为法,其言附加灵力,咒语可乱心魂。凡有耳识者,一旦无力抵抗,便会顺从其语,吐露实言。
灵蛇已性命垂危,再无丝毫反抗之力,蛇瞳即刻幻白,空洞无神,将所知一一告明。
直至灵蛇说出最后一个字,气息断绝。讹兽转身走向老祖:“她并不知西海鲛族族长藏身之处。”
老祖已将灵蛇所言收入耳中,点了点头,临走时交待:“除去蛇皮,溶解蛇心,如此不会再复活。”
讹兽喊住他:“这条灵蛇的鳞片刀枪不入,可用来炼做抵御伤害的盔甲或者衣裳。”
老祖脚步一顿,侧身看向地面的灵蛇,似在思量她的话。
讹兽做个提示:“方成妖的精怪,法力尚弱,有件抵御的法器傍身,倒不是坏事。”
话语再明显不过,这灵蛇鳞片做的衣裳可以送给楠艾。灵蛇虽仙力丧失,可其鳞片历经几十万年修炼,火不融、刀不入,防身也可物尽其用。
老祖也觉此提议甚妥,遂问:“你会炼法器?”
讹兽回:“我不会,但北方神帝北霁帝君擅长炼制法器。不如我此去天虞山求他一求,老祖欠他个人情,他当不会拒绝。”
欠人情......他从不欠谁人情。
老祖意中沉吟,摊开手掌,掌心倏然流光溢彩,闪现五色光芒。待光芒收敛,一颗五彩晶莹珠体静置手中。
“你将此珠交给北霁帝君,以换他炼化灵蛇鳞片,制作女子用的内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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