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姨娘则因许诺扶正,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并不曾有任何动作。
周氏迎了清浅进去,笑道:“老爷子的身子已经见好了,这几日可以在院子里头走走。”
清浅淡淡一笑,外祖只是避风头,从未生病过。
这回最大的荣宠已过去,外祖的身子也会见机慢慢好起来。
清浅笑道:“我见雪日风景好,特特带了乌龙茶请外祖品品。”
周氏带着清浅来到上房。
杨老首辅听说清浅这个时候过来,瞧了一眼沙漏,又瞧了漫天大雪,不动声色道:“清浅来了,极好,进来说话。”
清浅进来请安。
见外孙女身穿素色,脸色凝重,杨老首辅心中又是一禀。
杨老首辅微笑道:“这么早过来,必定是有要事吧?”
清浅屏退下人,亲手泡了一杯乌龙茶,微笑道:“下雪了,来陪外祖说说话,讲讲故事。”
杨老首辅问道:“可是三房的故事?”
杨老首辅以为是丁姨娘的事有了结论,故而有此问。
清浅摇头道:“外祖耐心听了便知。”
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杨老首辅在幽幽茶香中听清浅诉说着久远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许多年前。”清浅笑了笑道,“恐怕要占用好一会儿,请外祖见谅。”
杨老首辅抿了一口茶水道:“人老了,别的不多,唯独闲暇的时日多,慢慢说不着急。”
清浅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京城三年一科考,一举成名天下扬,引得无数学子心神向往,其中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学子,满腹经纶向京城进发。”
“果然,才子的光芒到哪里都遮掩不住,他高中了,而且中的是前三甲。这才子上门谢师之时,偶遇了座师的独女,开始了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
杨老首辅笑了笑,他已听出来了,清浅说的是闻仲豫。
清浅接下来的话急转直下:“才子佳人当然美好,只是这时候,才子身边已有了一位青梅,青梅伴着才子前来赶考,指望着夫荣妻贵,而才子此时被富贵迷了眼,一心想要攀附权贵。”
杨老首辅脸色突然变了!
闻仲豫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子?
自己怎么不知道?
当初调查闻仲豫之时,只查到他父母双亡,从小跟着乳母长大,并不知他有一个青梅。
若是知道,自己岂能许了芷儿给他当妻子?
杨老首辅耐不住问道:“于是,这才子断了和青梅的联络,一心一意与座师的女儿成亲生子?”
“并非如此!”清浅答道:“才子说动了青梅,两人断了联络,一心一意与座师的女儿成亲,并生下儿女。才子借着泰山的名头,在官场得意万分,步步登高。”
杨老首辅道:“浪子回头倒也罢了。”
女儿与闻仲豫已成亲二十余年,如今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
清浅摇摇头道:“若是浪子回头自然金不换,可是才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对青梅并未忘情。”
杨老首辅握紧杯子,问道:“他如何做的?”
“二十年间,他一面借用着泰山的人脉位极人臣,一面与青梅生儿育女。一面送了原配的女儿入宫,一面接青梅的女儿入府。一面对痴傻的儿子不管不顾,一面对青梅的儿子疼爱有加。一面在人前与原配相敬如宾,一面暗中每年接青梅入府相聚。”
每听一句,杨老首辅的脸色就沉下去一分。
最后杨老首辅眼中精光一闪道:“当真?”
清浅并未打算完结这个故事。
“才子位极人臣后,发现膝下寥落,想起了后嗣继承,但碍于原配和泰山大人的权势仍在,他不敢声张。渐渐的,原配的身子越来越差,夜不能寐,心悸乏力。”
这一段是清浅臆测的,但应当与事实出入不远。
杨老首辅腾地起身道:“当真?”
清浅起身,跪在地上道:“清浅无意发现,母亲的汤药和膳食中含有十九畏,会令人日益虚弱,最后不治而亡,于是留意了府里丫鬟玉映的举动,让文质留意闻仲豫的举动,没想到牵出了一段陈年往事。”
杨老首辅将杯子惯在地上,杯子摔得粉碎:“好贼子!”
瑞珠跪下道:“老太爷,奴婢今日跟着姑娘去了宋氏宅子门口,亲眼见到老爷前去私会。夫人的身体,确如姑娘所说,越来越虚弱了。”
杨老首辅沉着脸,一言不发。
突然间,杨老首辅剧烈咳了起来,咳得脸色通红,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瑞珠跪下道:“老太爷保重身子。”
清浅大惊,这回外祖可不是装的,是真被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