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忙道:“小的会做生意,会偷东西。”
一番话说得众人倒是笑了,清浅道:“奴才的称呼便免了,今后的事今后再说罢,林公子下去养精蓄锐准备明日的审问,前头的铺垫由我来做。”
崇山带林翼下去,袁彬有几分忧心道:“这可不是小事,皇上亲自过问的案件,东厂又参与其中,若是被人发现你为林翼作伪证,可是欺君之罪。”
清浅狡黠一笑道:“谁说我要做伪证了,我上门和罗姐姐聊天,故意泄露一些案情给林府,至于林府林大人怎么判断,干我何事?”
袁彬笑道:“真是调皮。”
此言一出两人之间有难得的静默,袁彬前世甚少用这种亲昵语气和清浅说话,清浅一瞬间愣住。
袁彬似乎也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愣了愣,自从父亲殉职后,自己很少开怀笑,也很少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可认识清浅之后,他已不是第一次流露心绪了。
瑞珠连忙挥手,让青鸢粉黛等往后退。
袁彬掏出一支簪子,难得的俊朗的面容上有些微红道:“这是昨日陪母亲去逛首饰铺子,见到这支簪子很适合你,便买了下来送你,你瞧瞧喜欢吗?”
一支通透的羊脂白玉簪子,上头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瞧便价值不菲。
清浅心中跳动如小鹿一般,并不敢抬头瞧袁彬,道:“如今并不是节日,如何想起送我簪子?”
袁彬低声道:“上回定亲的定礼太薄了,我一直在想要补……”
“文质,咱们带着姑娘们去踏青吧。”崇山将林翼带回诏狱后兴冲冲回来复命,“天气不错,风高云淡的……”
满屋子从袁彬到青鸢粉黛,无不瞪着崇山,早不来晚不来,偏生这个时候来,这不是特意来搅局的吗?
袁彬冷着脸道:“有这功夫,去把林翼的案卷拿过来,仔细整理整理,让你派人查柳州周志查得如何了?让你派人带几个当年的土匪进京,你带得如何了?”
这回怕是闯大祸了!
崇山老老实实道:“柳州周志属下查了,确实在林翼说的那几日,天降惊雷数十个,劈倒房屋十余间,大多被天火烧得荡然无存。至于土匪,已找到当年招安的小土匪,还找到了当年林家一条街上的街坊,侍卫千里传书,如今正在回京路途上。”
袁彬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保国夫人再过一月便将回京,皇上派锦衣卫沿路保护,你可做好了?”
“来京的路上都已巡逻过,等保国夫人回京,咱们明里出动二十个锦衣卫精锐保护,暗中还有五十个暗哨沿路保护。”崇山嘀咕了一句,“一个老娘们,谁会刺杀她!”
袁彬继续问道:“上回让你弄的瓦剌琅琊王氏归国的部署,可部署好了?”
崇山叫苦不迭道:“文质呀,琅琊王氏归国是明年岁末的事情,如今部署是不是早了些。”
“你整日闲逛,闲着也是闲着。”袁彬道,“早些部署早些可以歇着。”
青鸢绷不住笑了。
崇山嘿嘿笑道:“我刚才便不该进来。”
崇山的及时进来倒是替清浅解决了一个难题,不然这接下来清浅颇为尴尬,清浅微笑道:“后日是正审林宗德的日子,我还需要去罗府部署一番,袁大人的好意……”
到底不想拒绝,清浅瞧了一眼簪子道:“却之不恭。”
清浅取了簪子告辞而去,袁彬笑着目送她远走,收回目光后狠狠瞪了一眼崇山。
崇山吓得连忙道:“我去再研究一下保国夫人回京路线。”
清浅坐在马车上头,瞧着簪子出神。
昨日他去铺子里头,为的是挑选簪子送给自己?补定礼,这意思是觉得定亲当初太冒失,如今补上定礼,这里头再深一层的意思是不愿意退亲,愿意和自己携手白头?
清浅正心驰荡漾间,突然听得街头喧闹,似乎一群人在殴打一人,殴打之人的声音还颇为熟悉。
掀开帘子一角,清浅见好几个彪壮汉子打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爷,却不往脸上招呼,只打他的身子。
青鸢低低惊呼了一声道:“姑娘,听声音似乎是郑府的表少爷。”
郑家表少爷的公鸭嗓颇为独特,故而一下子众人便分辨出来。上回只听表少爷和刘姨娘对话,并没瞧见真人模样。清浅仔细瞧去,郑府表少爷长得还算清隽,有点读书人的模样,只不过此刻如过街老鼠。
郑少爷扯着公鸭嗓道:“各位爷们,我还银子,过几日一定还银子,别打了。”
“平大爷的银子你也敢欠?”为首的壮汉指着表少爷的鼻子道,“欠债还钱是天理,更何况三分利,你满大街问问去,平大爷哪里有这种利的时候?”
郑少爷跪着求道:“明日我一定还上利息。”
另一个汉子冷笑道:“表少爷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月你已晚了十余日了,明日还了利息,表少爷赶紧要准备下月的利息了,不然……”
几个人同时亮了亮拳头。
清浅微微笑了笑,正巧要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表少爷缺了银子必定会求助刘姨娘,刘姨娘若缺了银子会怎样呢?清浅很期待。
第一百五十章 林府布局
静夜星河灿灿,似乎是漫天倾满了璀璨的碎钻,那种明亮的光辉几乎叫人惊叹,清浅睡不着觉,披着衣裳下床,对窗细瞧羊脂玉簪,只觉漫天的星辉都比不过玉簪的光华。
前世今世星河灿烂如昔,但人的心境不一样了。
前世自尽的金簪和今世定亲的玉簪在眼前交替,清浅的心一时上一时下,心浮气躁间点了一支烛,翻了一本书来瞧,神思游弋间,仿佛书上一个一个的字都成了他的笑容。
眼前烛光滟滟,流转反映着衣裳缎子的光华,清浅暗暗想着,难道自己已从最开始恨得咬牙切粗,转而如今心有所思,几日不见便心里放不下么?
胡思乱想了许久,终究没有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