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音蹙了下眉,她可不想轻易饶了这丫鬟,这么多贵女瞧着,她若就这么算了,脸面往哪儿放?
李音扫了秦护卫一眼,道:“刚刚可不是我的丫鬟在挑事,秦护卫是没瞧到这丫鬟的嘴脸,竟说府里的灯笼都是我七舅舅挂的,你说可笑不?她一个奴婢出言不逊,顶撞郡主,本郡主若是轻拿轻放,以后是不是所有的丫鬟都敢对我不敬?”
秦二刚刚就在不远处,自然也听到了李音的话,这丫鬟说到底也是为了维护王妃。
今日又是王妃的生辰,李音虽贵为郡主,入府后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分明是有意找事。
府里来了这么多贵女,当着这多人的面,这丫鬟若是被罚了,以后还有哪个丫鬟敢出面维护王妃?
秦二清楚楚宴对苏皖有多在乎,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任由李音罚了她。不过她终究只是一个丫鬟,李音若真想惩罚,他还真拦不住。
他的手下已经机灵地去了凌霄堂。
秦二道:“回郡主,刚刚这丫鬟的话,我也听到一些,她并未撒谎,府里的灯笼确实是王爷亲手挂的,郡主若不信,可是退后一截儿,认真瞅一下前面的字。”
李音听了他的话,眉头便蹙了一下。
她依然不信楚宴会为一个女人,这般纡尊降贵,只以为秦二是有意护着这丫鬟,她身为郡主,一向有自己的主见,自然不会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个时候也没有看一眼的意思。
旁的贵女们却极为好奇,都不由扭头瞧了瞧,倒着认字稍微有些难,只能看到近处的,最前面的字却瞧不出,有人忍不住便后退了一截儿去瞧了瞧。
谭妙就是这些人之一。
她这段时间不是没想过来楚宴跟前刷刷存在感,因一直没寻到机会,才拖到今日,此刻她便率先后退了一截儿,瞧到吾爱苏皖,这几个字时,她微微怔了怔。
谭妙唇角不由翘了起来,越发觉得这个景王真是有意思,她气定神闲走到了李音身旁,笑道:“看来这灯笼真是王爷挂的,前面写着的那几个字,除了王爷,真没人敢摆。”
瞧到的人都不由附和,“对啊,肯定是王爷摆的。”
那四个字太过缠绵,贵女们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音扫了大家几眼,眉头紧紧蹙了一下,拂袖去瞧了瞧,看完红唇紧紧抿了起来,显然没料到楚宴竟真这么无聊。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做这等下人才做的活?
哪怕知道这丫鬟没有撒谎,李音依然撑着最后一丝尊严,板着脸道:“就算我冤枉了她,她身为一个丫鬟,却对郡主没有丝毫尊重,依然当罚,难道秦护卫还要护着他吗?”
她话音刚落,却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了过来,“你身为晚辈,却对舅母不敬,这丫鬟若真任你往王妃身上泼脏水,才该罚。”
听到他的声音时,众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显然没料到他竟会出现。
楚宴一身绛紫色直襟长袍,桃花眼中没有一丝笑意,一张俊美的脸也显得冷厉异常。
贵女们不小心瞄到他的神色时,心中都不由一跳,连忙行了礼,李音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没料到他会出现。
他最是怕麻烦,平日里又岂会管这等小事?
若是惊动了苏皖,她再是长辈,肯定也不可好处罚自己,李音是笃定楚宴不会管这事,才执意为了面子讨个说法,谁料竟然将他招来了?
见她白着脸,僵在一旁,楚宴眼中闪过一抹厌烦,他走到这丫鬟身旁才停下,见瞧着眼生,才对秦二道:“她护主有力,赏半年月银,提为大丫鬟。”
这丫鬟见李音揪着不放,本以为定然免不了一顿罚,见王爷来了后,不仅不让人罚她,还赏了她,她心中激动,连忙跪下谢了恩,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楚宴直接让她退了下去。
他对丫鬟的奖赏,不啻于在打李音的脸,李音一张脸涨得通红,偏偏她又有些杵楚宴,这会儿委屈的眼中都泛了泪花,却不敢多说一句。
楚宴这才抬头扫了她一眼,语气也淡淡的,“怎么?我为自己的王妃挂个灯笼都能碍到你的眼?堂堂郡主丝毫不尊敬长辈,被丫鬟指出错误后,不仅不反思,还跟个泼妇似的吵吵嚷嚷,皇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他言语虽淡,一番话却犹如一道闷雷砸在人心尖上,不仅李音吓得手脚冰凉,在此的格外贵女也惊出一身汗。
楚宴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道:“在我府上竟还敢侮辱王妃,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这儿撒野?秦二将主仆二人给我丢出去,派人跟长公主说一声,她若不会教女儿,我不介意替她教训。”
考虑到今日的苏皖的生辰,不宜见血,楚宴才压下心中的暴戾。
秦二领了命后,便站了起来,“郡主请吧。”
李音早已经吓坏了,不仅腿软得不行,眼中的也泪也一颗颗砸了下来,显然没料到他竟然会当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斥责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要不要脸面了?
李音又羞又怕,脸颊火辣辣的,后背上却出了一层冷意,见她还站不动,楚宴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拖下去。”
秦二不敢再耽搁,李音毕竟是贵女,他一个人男人也不好动手,便对身旁的婆子使了个颜色,婆子们连忙上前了一步,一人抓住她一个胳膊,硬是将人拖了下去。
李音没料到他竟然如此不给她脸面,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见众位贵女皆小心打量着她,她只觉得一张脸火辣辣烧得厉害,一时又羞又恼,竟生生气晕了过去。
直接府里没了她的身影,楚宴心中的不快才消散一些,他扫了众人一眼,多少觉得有些碍眼。
偏偏这个时候谭妙竟然还突然鼓了鼓掌,笑盈盈道:“王爷当真是神勇威武,王妃若是知晓您这般维护她,肯定感动至极,你们二人的感情当真是伉俪情深,令人艳羡,以后若是再听到有人说王爷薄情,我第一个不依。”
在场的几个贵女,见谭妙如此大胆都不由为她脸红,偏偏她言笑晏晏,极为坦然,楚宴扫了她一眼,眉头紧紧蹙了一下,“你谁?”
谭妙脸上的笑不由僵住了。
楚宴没再理他,直接对秦二道:“就算皇上答应了几个公主,让她们带好友来,也不能任何人都能带来吧?”
谭妙的脸也涨得有些红,她向来聪慧,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这么窘迫,她来之前还刻意打扮了一下,今日的她一身海棠色衣裙,五官明媚动人,就算不及苏皖,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她本以为经过上次小树林的交锋,王爷肯定对她有了深刻的印象,谁料他竟根本不认识她,这对她来说不嗤于奇耻大辱。
她窘迫极了,一时就呆了在原地。
楚宴神色依然很冷,说完这话,就转身离开了此处,谭妙眼中已经溢上了泪儿,本想惹他怜爱一二,谁料他却大步离开了。
秦二摸了摸鼻尖,不过已经迎了进来,也不好当众赶走,只好道:“姑娘莫哭,王爷刚刚只是心情不好,见你出头才有些不悦。既然来了,就好好观赏一二吧。”
在场的几位贵女大多跟谭妙关系一般,见她出丑,心中都不由过瘾,觉得景王不愧是景王,她这一副狐媚子的做派能蛊惑了旁的男人,可不代表能蛊惑景王?
有人倒是象征性地劝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