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玉只能把被子放在床边,要离去时,才说:“把鞋脱了吧,外面有拖鞋,换一双,好好睡一觉。”
周长海闭着眼睛嗯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周怀玉只能从次卧出来,他轻轻把门带上,里面没有开灯,原本也是借着客厅里的一点光亮,这一关,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周长海就躺在这黑暗里,他没有听周怀玉的话,没有去换鞋,只是在那里躺着,大脑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周长海这才想起周怀玉刚刚说的,让他去换上拖鞋。
他呆呆的坐了起来,双脚点地,心里只有那个去换鞋,好好睡一觉的劝说。
周长海拉开房门,穿过客厅,走到门口换好拖鞋,在回屋的时候,他突然在想,如果那时候他不那么坚持,听了父母的劝告,娶了华若,如今他过的该是怎样的生活呢?
周长海不敢想,也没有资格去想。
那个他无事从来没有想起过来的名字,在他落魄,晚年无依的时候,却清晰的浮现在自己大脑里。
可周长海还算有廉耻心,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周励早就和自己划清了界限,这一世,他们也不能再好好坐下,心平气和的吃一顿饭了。
周长海站在客厅发呆,微弱的灯光打在他头顶上,他正好就站在周怀玉卧室门口,只不过他自己没有察觉,此刻周怀玉坐在床上,正好看见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周怀玉看着周长海的这幅模样,长长叹了一口气,又摇起了头,无声道:“作孽啊。”
周蔡和刘娟带着儿子搬出去后,几乎就没有回过那二层小洋房,周蔡偶尔会带着一家来看周怀玉,周怀玉每每问及的时候,周蔡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他不想回那个家,如今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周怀玉就想着周蔡他们搬出来了,剩下两个人应该可以好好的度过剩下的日子了,可没想到,孩子搬出来后,他们依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如今,连周长海也出来了。
这个家,岂不就是散了?
周怀玉坐在那里,连连叹气,见他儿子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只能说一句:“长海啊,去睡吧。”
周长海这才回过神,趿拉着拖鞋赶紧往自己房间走,走进去后顺手把门关上,又是一片黑暗。
周长海站在黑暗里,想了许久,又把门打开,开门后,那灯光立刻溜了进来,像照进他生命中最后一点希望一样,周长海隔着两道门,问周怀玉:“爸,以后,我能不能就一直在这里住了?”
周怀玉听的真真的,半天才说:“行,怎么不行啊。你如果嫌和我住的不舒服,那老宅你也可以去住。”
周长海摇摇头:“你年龄大了,身边需要人,我就在这里住吧。”
周怀玉嗯了一声,许久才道:“那,休息吧。”
周长海无声的点点头,最后一次把门关了起来。
张和谐想着钱豆豆是晚上的班,早起就让她多睡一会儿,不想叫她了。谁知道他一翻身,就看见钱豆豆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呢。
张和谐看一眼身边的玉米穗,玉米穗睡在最里面,此刻已经是横在了床上,双腿放在钱豆豆的肚子上,睡的熟着呢。
张和谐昨夜加班回家已经很晚了,钱豆豆和玉米穗都睡着了,他就在边上躺下,想着一早要去上班,还是偷偷起来走就好,不要吵醒两个人。
谁知道钱豆豆早就醒了,张和谐小声在她耳边问:“你怎么醒这么早啊,你今天是晚班,再睡一会儿吧。”
钱豆豆悄悄把玉米穗的小胖腿搬下去,说:“我去给你做早餐。”
“我去厂子吃吧。”张和谐说,“你再睡一会儿。”
钱豆豆已经坐了起来,然后拿自己的枕头和张和谐的枕头放在玉米穗身边靠床边的位置,怕她翻来翻去从床上掉下来。
枕头都归置好了,钱豆豆才放心的下了床。
张和谐已经穿好了衣服,阻止她道:“我去食堂吃吧。”
钱豆豆笑道:“我已经醒了,也没什么事,给你下碗挂面就成,你去洗漱,洗好了饭也好了。”
张和谐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了。
钱豆豆先去洗一把手,然后去厨房做饭,张和谐也已经从房间出来,钱豆豆就对他说:“我还有话和你说。”
张和谐一边洗漱,一边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钱豆豆把煤球炉下面的堵头打开,看了看顶上面的那个煤球,这一夜过去,燃了个大半,不用加煤球,直接就可以做饭,这样可以省很多时间。
钱豆豆把锅放上去,等着水开的时间,洗好了一根小葱,切成葱花,用一点盐和香油先腌起来。
听到张和谐问她,钱豆豆就说:“我今天不去上班,找同事替班了,以后再还。”
张和谐在刷牙,听到后往厨房走来,看着等水开的钱豆豆说:“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钱豆豆笑道:“没有,是昨天咱妈打电话了,说三福今天要回来,我就想着也去一趟老家,带着穗穗去。你下了班没事的话也去吧。”
张和谐想了想,“行啊,今天估计没什么事,我早早就过去,一会儿我上班就骑摩托去好了,省的回家再换车了。”
“嗯。”钱豆豆看着那一直不开的锅,有点急,怕耽误张和谐上班,就总想掀开锅盖看一看。
张和谐在一旁看着,安慰她说:“我不着急。”
张和谐刷好牙,去漱了口,回来站在厨房门口对钱豆豆说:“等周末,我们去买煤气灶吧,以后做饭用煤气,又快又省事。省的弄这煤球炉子了,还总怕灭了。”
钱豆豆一听,就高兴了,对张和谐说:“那不要太好,我看隔壁就有用煤气灶的,打开火就能用,太方便了。”
“嗯。”张和谐说:“等周末就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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