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关山越正在办公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他没看是谁,随意捞起手机接通。
“喂?”
“阿越。”电话那头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关山越站起来:“凯申哥?”
两人鲜少通过电话联系,一开始关山越过节会给蒋凯申打电话问候,后来他越来越听不得电话那端偶尔传来的江月霜和她女儿的声音,改发讯息了。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他只觉得恍如隔世。但是关山越也不是以前的半大小子,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强了不少。
“阿越,你能不能来X地一趟?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X地是他们曾经训练的地方。后来蒋凯申和江月霜就定居在那里。
“好。”蒋凯申的话让他心神不宁,他告知了关老爷子、关奶奶、秦文兰和关清鹤等人,他们一听是蒋凯申有要事,让关山越立马过去。
路上,关山越想到能再见江月霜,心中有无法言喻的快乐。他怀着迫切的心情赶路,比预计时间提早到了好多。
开车到蒋凯申讯息里给他的地址,关山越打电话给蒋凯申,很快他看到朝着小区门口跛脚走来的蒋凯申。
“等久了吧。”蒋凯申寒暄,带着关山越回家。
小区不新,甚至可以说有些破败。蒋凯申带着关山越走进单元门,艰难地爬楼梯,关山越赶忙扶着他,感到心中闷闷的难受:江月霜就住在这里吗?
进了门,里头是收拾得很整洁的家,但是总透着一股子萧条的意味。关山越好久没体会过这般窘迫的感觉:“月霜……月霜不在家吗?”
蒋凯申木木地看着他:“月霜在墓地。”
关山越以为自己听错了:“今天是要祭拜谁的日子吗?”
“不是。月霜半年前去世了。”
关山越猝不及防,像被人打了一拳。
世界一片空白。
原来极致的痛是这样的感觉啊,眼泪反而堵在泪腺不愿出来,心好像都麻木。
蒋凯申看他瞬间颓废的身躯,有些不忍,拍拍关山越的肩膀:“生死有命,你节哀。”
蒋凯申给足他缓冲的时间,良久,才继续说:
“我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较差的工作环境、长时间郁结于心,蒋凯申也病了。
不待他说完,关山越哽咽道:“凯申哥,治病的事你不要担心,多少钱我都出得起,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蒋凯申摇摇头,江月霜和爷爷都去世了,绵绵也要拜托关山越抚养,他即将独自一人,世上再无牵挂,不惧死亡与离开。
“没必要了,而且我不想把时间耽误在医院里。我找你来,主要是绵绵还小,我怕以后没人照顾她。”
关山越:“绵绵?”
蒋凯申嘴张了张,似乎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之后,他才说:“绵绵其实是你和月霜的孩子。”
他缓慢走进主卧,在床垫下翻出一迭纸张,递给关山越:“月霜如果在,肯定不让我告诉你绵绵的事。但是,我现在病了,想要绵绵和你去生活。我想,告诉你的话,可能你会对绵绵更加上心。”
关山越拿过他手上的纸张——原来是江月霜这些年给他写的信,只是这些信从未寄出,而是被主人保留。
江月霜几乎是每周一封,持续写了好久,上百张纸很有厚度。关山越几乎拿不住,这些信实在太沉重了。
尽管保存得很好,但前面的信纸相比后面的已经显出旧迹。
他一封一封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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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越:
我已经记不清今天是你离开的第多少天了,凯申哥告诉我你有妻子和孩子,你的孩子还很小呢!对他们,我很抱歉,你的行为我也不认可,但我不怪你,也不后悔认识你。之前的错误无法再改变,那我想以后不要再去破坏你的家庭了。
做出这个决定,我好难过。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感觉自己好可怜,但是你的妻子和孩子更可怜。你不是我想的有担当的男人,我爱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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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越的心一阵刺痛。他继续往下翻,江月霜在接下来的几封信里给他分享了自己许多琐碎的事,就像他们还在一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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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越: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叁个月整。近来我总感到难受,凯申哥带我去医院检查,他的腿也才好没多久呢,我们就又进医院了。医生说我怀孕了,已经叁个月多了!这是我们的孩子!可他来的真不是时候。
医生说他营养不良,别的孕妇叁个月都显怀了,可我没有。他还那么小,不知道能不能健康来到这个世界上呢?我很担心。
我发现我真的很自私,虽然我不爱你了,但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凯申哥愿意和我结婚,愿意做孩子的父亲。凯申哥说如果不这样,他绝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知道这样对凯申哥很不公平,可我真的太想留下这个孩子了,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了……
反正大概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你了,应该没关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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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越眼里的泪止不住砸在信纸上,他赶忙去擦,可是还是洇开一片。关山越像个委屈的孩子看着有些模糊了的字,蒋凯申连忙拿了纸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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