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关意绵相遇的场景给薛尽洲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升学之后,尽管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常常不自觉地偷偷注意少女。
看她上课认真听课记笔记,看她中午在食堂慢悠悠吃饭,看她温柔地与同学交流,看她放学和朱九良一起回宿舍,她小小的象牙白双肩包总被朱九良一手抓住搭在肩膀上。
他不着痕迹偷看关意绵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却一次都没有捕捉到过她回应的视线。有时他在大部队中,少女的视线偶尔略过,但是没有丝毫的停顿。
她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末她和朱九良会一起回家,他与他们同住一个小区,回家也顺路,便总是装作碰巧在两人周围的空间。万一两人质问他怎么总是跟着他们,他也已经想好说辞:“这么巧,我还真不知道和你们一道路呢。”可惜两人从来没有注意到过他。
这周,朱九良在外参加数学竞赛的集训,周末也不能回来。于是周五下午关意绵自己回家。
关意绵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书店逛了起来。
薛尽洲装作自己也买书,一路隐蔽地跟着她。
关意绵拿下书架上一本书,恰好薛尽洲在对面也拿了书,没有书阻隔视线,两人看到彼此。
看到薛尽洲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关意绵也不在意地装没看到。
虽然关意绵在学校常和同学打招呼,但是都是其他同学先打招呼的,她不需要主动。
尽管两人没有交流,但这般“梦幻”的对视,让薛尽洲心跳如擂。他轻轻揉了揉自己胸口。
关意绵选完了书,结账走出书店,薛尽洲又悄悄跟上,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书店回家的路有一段比较荒凉的路,关意绵之前也和朱九良走过数次,她并不怕。
冬日天黑得早,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近日断断续续地飘着细小的雪花,到了地上就融化,几乎留不下痕迹。
薛尽洲看着近处昏黄路灯下才能看见的点点飘雪——再远一些就看不真切了,但是更远的地方有关意绵。她照例背着那个象牙白双肩包,身上也是素色的大衣,在本就略微荒凉的冬天淡得快要没有了。如果不是路灯下随着她走动也一颠一颠的影子,薛尽洲几乎以为她就要飘走了。
前面是个拐角,关意绵拐过去,薛尽洲便看不到她了,他也不着急,反正过会他也拐过去了。
只是不待他慢悠悠走完剩下这段,少女的尖叫便传了过来:“救命!!”他来不及思考,飞奔过拐角,看到少女拿着书包在砸一个矮小精瘦男子。
看到一个明显比自己高大的人过来,被砸的男子想逃,薛尽洲赶紧过去把他拉住制住。正巧这时男人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关意绵看到男人被制服不能动弹,怕是同伙打来的,想拿起手机摁掉,却在看到来电名称之后愣了一下,随即接了起来。
薛尽洲看到来电人是“胡晴”,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电话接通,胡晴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样,搞定了吗?”
关意绵怒气冲冲地喊:“胡晴!”
那头电话挂死了。
关意绵向薛尽洲道谢,两人一起把男子扭送派出所,做了笔录,关意绵还给男人的手机通话记录拍了照片。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擦黑了。
薛尽洲不知道关意绵还记不记得自己,但他没问。
“我送你回家吧。”
关意绵也没推拒:“谢谢你。”
送关意绵回家的路上,薛尽洲终于想起来胡晴是谁了,不是之前和关爸好的那个秘书吗?他隐约想起父母最近好像说过谁“居然又把秘书接回家住,居然让秘书怀孕,真是老糊涂了”之类的话。现在想来,或许是胡晴?
两人一路无话,行至关家门口旁,关意绵转身对薛尽洲礼貌道谢,收到薛尽洲的冷淡颔首便转身朝里走去。
房子周围大片高大茂盛的绿植挡住她的身影,薛尽洲今夜又一次看到她一转弯就不见。
他抬脚也想离开,突然听到“啪”,响亮的一声。
他离开的脚步顿住,转身向里走去。
关意绵刚走到栅栏门,便被门口站着的关山越和关清鹤吓了一跳。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关山越抬手对着她的脸就扇了过来。
“……爸爸?”关意绵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眼里的泪迅速涌出来,关清鹤在旁冷冷看着。薛尽洲跟了上来。
“关意绵同学,怎么了?”他上前握住关意绵的胳膊扶着她,眼睛却盯着关山越。
没人理他,关山越声色俱厉地对着关意绵吼:“那是一条生命,是你的弟弟妹妹,你怎么忍心?!”
“什么意思?”关意绵虚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颊,“胡晴的孩子没了?”
“什么胡晴,那是你妈!”
关意绵冷笑,怒火也冲上心头,“比我大不了几岁,找人烫我,污蔑我,今天又找人想害我的妈是吗!”
“你看不惯她所以就找人害掉她的孩子是吗?”
“什么害她的孩子?我没做过!”
“别装了,撞他的那个人收到的汇款来自你们学校银行的私密账户,胡晴在你们学校除了你还能认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