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鸣正自耗时间,忽然收到钟洲衍发来短信:“你在职高哪个班?”
怪人,莫名其妙,都不理了又来撩。她心弦却跳了一跳,仿佛退潮的滩涂又复了一缕潮汐。
许鹿鸣回道:“职高财会二(3)班。干嘛?”
钟洲衍:“快忙完了没有。”
许鹿鸣说:“没,哪有那么快。”心想谁知道他要干嘛呢。
下课铃声响,大家都纷涌着跑下楼。许鹿鸣中午不回家吃,两个小时悠哉哉的任由打发,因此行动迟缓。大约十分钟后,手机短信又来了:“还没完?是打算让老子站到地老天荒?”
她心里打了个咯噔,冲到走廊上一看,不料竟真的看到钟洲衍拎着书包站在楼下。
挺拔的身躯,穿着他们五中的秋令校服,外搭立领黑色夹克,仿佛行走的衣品标杆。
边上好多人侧目打量,“这不是五中那个巨有钱的钟洲衍吗?”都有点不可思议,财会班的许鹿鸣以前好像是个平凡无奇的女生,怎么可以把堂堂个衍少吸引成这样,她是整容了吗,换头了?
“许呦呦,你下来。”偏偏钟洲衍还要好死不死地这么称呼她,又是那种清冷里缱绻着缓慢的语调。
少女许鹿鸣从小不聪明,智商便又瞬时倒退回了远古,只好连忙从三楼跑下去。看见了,对他恼怒道:“钟洲衍,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钟洲衍凝着她姣好的圆脸蛋,下颌略尖,其实像瓜子。勾唇道:“侍寝的五千块不要了?还准备生气到几时?”
这会儿大家都听见呢,许鹿鸣抬起手臂要捶:“你快不许胡说。”十一月了,她穿着一件圆领的粗线套头毛衣,红色黑色和白色的撞色拼接,胸前还织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咪。
倒挺可爱的,这样的色彩方块被她拼接得自然又独僻新颖。
钟洲衍握住她的碗,不让被打到。男生嗓音缓和下来:“毛衣也是你自己织的?”
关注点真是奇怪,仿佛对她这几天的心路历程一点也不过问。许鹿鸣答:“差不多。用毛衣编织机打的。”
眼睛却不愿正视,怕一提起她之前“肥腻”,她就没有勇气与他对话。
女孩侧着的脸颊充满胶原蛋白的弹性,钟洲衍贪看两眼。他这几天并没少留意她,昨晚还叫自己做狗……“狗王子”是个什么玩意儿?
其实这周时不时便会忍不住想起许鹿鸣,吃饭、睡前、梦里、上课时候……那张越看越耐看的脸,相册里可不呆笨。
他就及时攥着许鹿鸣的手:“还生气?别生气了,之前那句就是逗你玩的,我道歉。”
许鹿鸣可不行,问:“哪一句?”
钟洲衍含了含嘴角,低下声:“‘又肥又腻’那一句,其实我说的是你皮肤白又貌美的诗。”
许鹿鸣何时被这么夸过,还是眼前这位从认识起就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少年。瞬时就红透了脸,口吃不清地横道:“既然不是那种味道,你重新再说一次,究竟是怎样的?”
她就非要弄懂自己的初吻是什么样子。
“甜的,好了吗?又甜又软,要不信现在我们再来一次?”少年英俊的脸庞也微略过红云,低头凝着许鹿鸣倔强的小红唇。
许鹿鸣才不敢,她没有勇气再感受他的靠近,然后再体味那种心跳难以自控的失迷了。
钟洲衍便牵过她的手指,一起去校门口找吃饭的餐厅。
路上许鹿鸣记起来,质问他说:“别忘了你之前的话,你现在得说自己是头大蠢猪!”
下坡的一段路,此刻放学的学生大多已散尽,两个人边上并没什么人。确实是自己说过“对她的猴屁股没有兴趣”,钟洲衍就阴沉地复述道:“许鹿鸣,我是大蠢猪,够了没?”
要杀人似的,赫赫钟氏长房长少爷几时受过这种要挟?
许鹿鸣不够,偏倔强道:“对,你是大蠢猪,还要再大声点!” 她真的是很玛丽苏低智商,没人宠过,一宠就爬上了头。
钟洲衍又耐烦地重复:“对,许鹿鸣说,我是大蠢猪。”许鹿鸣听着不对劲:“你别带我名字,再来一遍。”钟洲衍却忽然启唇道:“对,我喜欢许鹿鸣。”
……
??
许鹿鸣诧然愣住,在她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说过。就算是陆陈,那个神经大条的直男,也很少这样精练而凝重地对自己说话。
许鹿鸣的眼睛就有点发酸,眨了眨,瞪住他道:“钟洲衍,你在胡说些什么?神经病!”
笨得可爱。钟洲衍声调柔和,目光熠熠道:“没胡说。许鹿鸣,你跟我在这世间都是被鄙薄被忽略的人,既然谈,不如就正经谈一次好了。以后我们试着互相疼爱对方。”
你看,许鹿鸣从头就没想过要当真,一开始先说当真的是钟洲衍。
许鹿鸣问他:“那要怎么互相疼爱才行?”
钟洲衍牵了牵她的手指:“就作伴吧,周天下午我去练剑,你去陪我好了。”
许鹿鸣跟钟洲衍的第二次接-吻,于是就发生在了隔一周后的周天。
下午一点多她去美欣大饭店找他,按着上次走过的路线,从货梯上到二十八层,再过安全楼道上二十九楼,转角的房间刷指纹。
钟洲衍尚在午睡,许鹿鸣坐在床边等他。
然后钟洲衍就扶着许鹿鸣的肩膀,把她扳到了自己的枕头上。少年清隽的脸庞抵着她下巴,低喃道:“许呦呦,你有毒吗,明明又僵又硬,我总想吻你的唇。”
许鹿鸣才从“又肥又腻”的阴影里走出,不料又自卑自惭了,置气道:“那是因为你经验丰富。”
钟洲衍哂了哂,惩罚一样地俯下去:“既然不懂,我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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