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蜷着舒服。”竹言蹊说,“……但是这个踩杠太低了,一弯腰头更晕了。”
“你活该啊你。”袁易阳道,“让你平时不注意,有得罪受了吧。”
竹言蹊抬手打住这个话题:“是是是我活该,你快看看几点了,早点回去上课吧,省得迟到了又怨我。”
培训机构的排课主要集中在晚上,袁易阳送他只是占了晚饭的休息时间。
“不怨你怨谁,都是你惹的。”袁易阳低头看了眼腕表,“那我先走了,你这头顶好几瓶药,估计也得挂到八九点钟,我下课了再过来接你。”
竹言蹊点头摆手,等袁易阳走了,掏出手机连上耳机,想搜期综艺打发时间,连翻了好几个app,没看到一个感兴趣的。
他切到音乐app,随机播放,头靠着椅背发呆。
外面的天大黑了,和室内的白色灯管呈出两个分级。
三月气温不稳,生病,注射室并不旷荡寂静,坐着不少大人孩子。
也是赶巧,竹言蹊周围坐的多是小孩,旁边有人陪着,或被搂在怀里打盹,或叽叽喳喳地和家人说话。
人一生病就矫情。
竹言蹊没矫情起来,就觉得药水输进血管,搞得他手背小臂一阵冰凉,连着腹部都凉飕飕的。
这种凉飕飕的感觉烘托了环境,他甚至慢慢觉得注射室有点安静,尽管过道对面的小鬼嘴巴一直没闭上。
发呆了半瓶水,竹言蹊决定还是身残志坚地玩会手机。
出门前给孙助理发的短信还没回复,他惦记着家里的筠筠,正犹豫要不要再联系一次,手机嗡地震麻他的手心,暗下去的屏保重新亮了起来。
是谈容。
不是昨晚的视频通话,而是单纯简单的一通电话。
竹言蹊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喉咙,接通后一个字没蹦出来,就听对方问:“你在哪?”
竹言蹊半张着嘴,把没说出的招呼咽下去,改口道:“在外面。”
答完修缮一下漏洞:“和几个朋友出来玩,约着一起吃个饭。”
“吃饭?”谈容似乎笑了声,又似乎没有。
竹言蹊动了动插着针头的手,聪明地没有很快应声。
听筒接着传来的动静证明他不应声是对的。
“他几点给你发的短信?”谈容这话不是问他的。
竹言蹊听到那端响起偏低的熟悉女声:“五点四十分。”
竹言蹊:“…………”
他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他怎么好像听到了孙助理的声音?
“谈教授,你……现在在哪啊?”竹言蹊差点磕巴。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车门关合的轻响,就和今早那通电话里的一毛一样。
不过很显然,这次的关门声不代表男人要去会场,也不代表男人刚从会场离开。
谈容的声线是一贯的清冷无波。
他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机场。”
竹言蹊:“…………”
要了命,明明没有前缀词,他还是一秒反应过来是哪里的机场。
第28章 好腿
竹言蹊瞬间不磕巴,更不吱声了。
通话中的手机暗了暗屏,他没再动动指尖,把亮度点回来。
“你呢?”谈容给他留了点缓冲时间,轻描淡写地反问道。
没有任何思维障碍的,竹言蹊迅速将“你呢”扩句成,“那么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直觉使然,他认为自己不能重复说聚餐吃饭的屁话。
竹言蹊腾出右手的两根手指,推了推同边的耳机,糊弄着说:“我还在外面,过一会儿就回家了。”
说完他不给谈容细问的机会,扭转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要在帝都待三天么,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对接会和推介会大多集中在前两天,明天没有什么特别议程,我爸留在那里就可以了。”谈容答道。
竹言蹊一只脚踏在踩杠上,另一条腿抻直,在心底道了声“也对”。
谈教授给他的感觉太过沉稳持重,以至于他一时忽略了谈爸的存在。谈容归国不久,年纪也轻,目前还在逐步接手国内生意的阶段吧。
竹言蹊默默感慨完,正想续着这话题往下聊。
谈容又开口,不跟他兜圈子了:“好了,直接告诉我吧,你去了哪家医院?”
这问题来得毫无预警,竹言蹊听着懵了一下。
“是在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还是复兴南路的市三院?”谈容抛给他一道选择题,二选一,简练直白。
男人出题的声调冷淡平和,却让听的人一懵接着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