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年柏彦和素叶的故事请看《素年不相迟》,实体书已上市。
**
蒋璃经过素叶的“指点”后,再面对秦天宝的时候就心里有底了。趁着秦天宝没醒,她开始翻箱倒柜,书房是重点。几乎将架子上的书都挪下来,有竹简、有泛旧的古纸,甚至还有锦帛,令蒋璃叹为观止,也不知道这些书是不是秦天宝都读过。
字画是单独存放的,多数为书法,有些是秦天宝这两天新写的,有些是之前写的,蒋璃对比了秦天宝发病前后的字迹,除了笔法更精进外,并没发现异常。
秦族长说秦天宝发病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但实际上,经她核实,秦天宝的睡觉时间、饭量和平时个人习惯都跟从前没两样,唯独就是不与外界沟通、反应。
搁放在最角落里的几卷画轴引起了蒋璃的注意,她如数搬到桌上,一卷卷打开查看。
原来秦天宝还会作画,这倒是让蒋璃挺意外的。
她只见过他写书法,没见他画过什么。
他画山水较多,基本都是水墨画,画的风景有秦川的茶亭、戏楼和农活的村民,还有连绵的寂岭,秦川的风情在他的一笔一描中就变得婉约壮美。
画下盖有印章,章上是秦天宝的名字,名字旁就是作画时间。
手旁还有最后一卷画,蒋璃缓缓打开。
她以为一如之前的山水人情,不料,画展开一半时蓦然惊怔。
就在这时,院落里有些嘈杂。
是“早起”做饭的天宝妈,急切的嗓音伴着杂促的脚步声,“二娘,蒋姑娘说了不能打扰……”
蒋璃前秒将手头的画卷刚阖上,后秒秦二娘就推门进来了,看架势,毫不客气。
算账来了。
蒋璃心里哼笑,面色如常安稳寡淡,只是抬眼瞧了瞧门口,没吱声。
秦二娘还是那天的装扮,气势十足,一双眼就跟刀子似的锋利。她走上前,见这屋子里一片狼藉,没冷笑,也没呵斥,只是极其冷淡问她,“还不为天宝作法吗?”
作法……
蒋璃哪会作法?平时作妖还差不多。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画卷搁置一旁,见秦二娘没有格外注意后,道,“还不是时候。”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秦二娘的嗓音阴沉沉的。
蒋璃逐一收拾字画,眼皮都没抬一下,“是。”她何尝不明白秦二娘的意思?头两天还好,到了第三天不少村民就按捺不住了,毕竟是村中大事,结果迟迟都不见她布阵作法为天宝驱邪。大家开始议论纷纷,那些个质疑的话都顺着墙根“飘”进族长家了。
秦族长也着急,几次撞见她都欲言又止,但碍于她的身份也就生生忍下。最让蒋璃心安的反倒是天宝的父母,他们心无杂念,竟也是绝对相信她的,吃饭的时候天宝妈拉住她的手说,我现在谁都不相信了,只相信你,蒋姑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天宝。
天宝爸也是这个态度,从不急切切地追问情况。
她觉得秦族长一家情商很高,只不过,秦族长隔代亲,关心则乱。
至于旁人,也许是凑热闹,也许是真的担忧。
秦二娘不满意她的四两拨千斤,上前一步,言辞犀利,“我不会允许你在秦川招摇撞骗。”
这词儿伤害不了蒋璃。
想当初刚到沧陵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这么评价过她,甚至比这恶毒的言语都有,这位秦二娘用这个词来形容她,还真算是客气了,又或者,秦川人真是不会说脏话。
蒋璃拾起散乱在桌角的竹简,抬眼看秦二娘,手里卷竹简的动作没停,也学了秦川人的文邹劲不疾不徐道,“二娘在天宝房里日日夜夜作法,可曾见他好转?”
秦二娘脸色陡然难看。
秦族长刚好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天宝的爸妈,许是天宝妈不知怎么办去叫了外援。见秦二娘一脸阴沉地杵在桌前,秦族长一个头两个大,赶忙上前来缓和气氛。秦二娘也没给蒋璃留情面,一脸不悦,“有外人进秦川,这原本就是不详,他们心思难测,诡异狡辩,族长这么信她,日后一旦有了什么不测你怎么跟整个秦川交代?她说她有本事医好天宝,可你们也看到了,天宝还一如从前,她呢?每天不知道在做什么!”蒋璃在旁听着这番话,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秦二娘的声音可真好听,不是柔软小鸟依人,是略带磁性的女中音,不高亢不愤愤,所以就不刺耳,加上她抑扬顿挫、用词讲究,她总有一种是在看古装剧的感觉。秦族长闻言后可没蒋璃这种闲散心情,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小心,是生怕得罪了她。他叹口气,对秦二娘说,“我们都熬了不少日子了,还差这一天两天的吗?二娘的担忧我能理解,姑且看看再说吧。”
“是啊是啊,二娘,你再容蒋姑娘几天。”天宝爸开口。秦二娘这下冷笑了,“天宝可是秦川的希望,你们自己看着办!”
第507章 藏好的画卷
等秦二娘拂袖离去后,秦族长正打算同蒋璃说和,蒋璃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你们出去吧。”
三人出了门。
蒋璃隐隐听见天宝妈在院中担忧的语气,“怎么办?蒋姑娘会不会生气不给咱们天宝好好治了?”
她在屋忍不住低笑。
虽说她睚眦必报不假,但可不会冲着一个孩子下手。
等周遭安静下来了,蒋璃又将刚才看到一半的画卷重新拿在手,最初打开画卷时的余惊被秦二娘这么一闹所剩无几了,但在将画卷全部展开时,她还是结结实实震惊了。
是个女人画像。
一袭素白衣袍,跪于天地之间,双手高举掌心向上,像是在对着神灵祈祷,只着微侧的脸颊,所以看不清她的具体长相。
不再是简单的墨画,女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用了颜料的。底纸为黑色,那长袍就绘成了雪白,微光之下竟有隐隐闪亮,蒋璃摸了摸,指尖之间碾了碾,闻了闻。衣袍的颜料是贝壳,底纸应该是黑曜石末调和,通体黑色,衬得女人脸白如月衣袍胜雪,这在她看来真是用料讲究,当然,也不排除秦川之地就盛产这些矿石,拿来作画也是他们稀疏平常的事。
这画画功了得,比之前的山水更为传神,就连随风扬起的衣袂都灵动非常。
蒋璃仔细打量着画中女人,有些熟悉,但确定是自己没见过。
难道秦天宝就是见了这幅画的女人,才会夜有所梦?
可单就一幅画,此女怎么就占据了天宝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画角有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