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制成绳,烈日晒干,缠裹酒瓶入土。
差不多时日,酒瓶出土,解开果皮绳,就等畅饮之际。
夏昼听到这,脑子就像是被人敲了一下。
怔愣了好半天,“为什么要用桃树的东西?”
“酿酒讲究,我打小听说的,桃能辟邪,酒埋在地下不会动了地下的邪祟。”
夏昼闻言后,不知是该有怎样的心情,紧跟着,又笑了。
这次是苦笑。
想来人生清苦,人为也就罢了,有时候就连上天都要插上一脚戏弄。
她不是没想过可能是之前就有人对她动了手脚,甚至在阮琦说的时候她就有点神游太虚,想着有可能害她的人选。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就是一场意外。果皮绳大部分主料是果皮,而且肯定是有桃皮,暂且不说桃皮有没有清洗干净,就单说真的清洗得一根桃毛都没有,那还有桃树的叶子、树皮等,桃子满树时,难保不会沾上桃毛。
虽说果皮绳解下来了,但黑陶表面粗糙,肯定沾了绳子的纤维。
原来是她的手早于鼻子先接触了桃毛,这一碰,就毁了鼻子。
她喜欢吃桃子,但又惧怕桃子,实在馋的不行的时候都是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胶皮手套清洗干净,然后刮皮,那皮上都连带着厚厚的桃肉。
一年敢吃那么一次桃子就算万幸了。
世事弄人,偏偏就在这时候。
阮琦见夏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又是纳闷又是不安的。“到底怎么了?”
夏昼一直在笑,眼泪就顺着眼角往下滑,她冲着阮琦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搭理自己。
可这般大笑又刺激了心头的委屈和无处发泄的疼痛,然后,夏昼又哭了。
整张脸都埋在抱枕里,放声痛哭。
阮琦真是被她反复的情绪给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
就这样,阮琦手足无措地坐在那。
夏昼肆无忌惮地大哭。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房门开了。
见饶尊终于回来了,阮琦这才长长地松口气,赶忙起身。
夏昼已经转为清浅抽泣。
但也是被饶尊听得真亮,连拖鞋都来不及换直接进了客厅,见状后大惊,“怎么了这是?”
阮琦哪能回答上来,一脸的尴尬,这种情况就像极了是她欺负了夏昼似的。饶尊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将装着餐盒的袋子放在茶几上,上前去扶夏昼。见她梨花带雨的,别提多心疼了,腾出胳膊来抽纸巾,边给她擦眼泪边劝说,“先别哭了成吗?”
夏昼没给他献殷勤的机会,抓过纸巾,把他推一边,自己捂着脸抹眼泪擦鼻涕的。
饶尊被她推了个跟头,干脆就顺势坐在地毯上了,烦躁地抓了抓头,“祖宗,你能不能说句话?”
夏昼还是不搭理他。
阮琦在旁看着着急,她刚想告诉饶尊其实夏昼说话了,岂料还没张口,饶尊这脾气也压不住了,腾地起身,气急败坏地嚷嚷,“我去找陆东深那个王八蛋算账去!”
阮琦一惊,起身扯住他,压低嗓音,“你还没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算什么账啊?”
“不用弄清我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饶尊劝不住。
刚到玄关,就听夏昼终于开口了,嗓音又冷又沉的,“你去找他说什么?”
饶尊停住脚步,想了想又折回来,居高临下看着夏昼,“我不能看着他这么欺负你。”
夏昼抬头,盯着他的脸,“所以,你是打算跟他说一说你是怎么逼着我吃了左时吗?”
一句话令饶尊怔住。
而他身边的阮琦听了这话受了不小惊吓,虽说她不知道夏昼口中的左时是谁,但一听这就是个人名吧。
心中哆嗦了一下,她刚刚说的是,他们吃了人?
饶尊好半天也才缓过来,呼吸渐渐紧促,“你的意思是,陆东深知道这件事了?”“饶尊,我恨你!”夏昼冷不丁狠狠地说,情绪陡然就变得激动了,起身朝着他的胸口就打过来,“当初你为什么那么逼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做就是毁了我!我宁可当时死的人是我!”
“夏夏……”“别叫我名字!我不该回来!凭什么要我承受这些?我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夏昼推搡着他,眼睛通红,歇斯底里的,“你走!你们都走!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别再来找我!”饶尊又是着急又是生气的,这个时候也不能跟夏昼硬来,就被她这么像是疯子似的给推到了大门口,她一开门,指着外面,喝道,“走!都给我走!”
第332章 来自荒芜的诅咒
“当时,的确是我逼着她吃的。”
在被夏昼赶出来后,饶尊灰头土脸地回了家。一路上情绪都萎靡不振的,阮琦一直忍到家才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她总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可饶尊的直截了当令她脊梁骨发凉。
饶尊叼着根烟,偏头看着她的时候苦笑,“怎么?觉得恐怖?”
阮琦稳了稳气息,摇摇头,“我想,你们应该有不得已的苦衷。”
饶尊点了烟。烟雾弥漫时,他的思绪也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那片令人窒息的荒芜之地。给阮琦讲述过往的时候并不是件简单事,毕竟是切骨剜肉之痛的过往,饶尊每讲一会就总得停顿下来。
松一松气,缓一缓心口的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