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告别的人一茬接一茬的,都快两刻钟了,闹得他都不敢上前了。
旁边一个李家少爷模样的人笑着搭话:“你们应该是封师弟家的亲戚吧?我们都一直等着他上京。”
宋二郎朝他拱了拱手,开玩笑道:“我们也一直伸长脖子等着呢。”
李三少爷把目光看向旁边脖子探得老长的宋三郎,心中莞尔,只觉得封师弟家的亲戚还真风趣。
宋师竹看到岸边的宋家马车,其实也想赶紧跟堂兄他们会合,可他们搭了李家的顺风船,总得和李老太太打声招呼才能离开。
石坝码头离城门极紧,高高的城墙极为坚固,散发着一种雄浑沧桑的气息,看着就觉得十分震撼。
这一行将近一个多月,终归到达目的地,宋师竹想起船上发生的事,就想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真是太不容易了。
李老太太没让他们多等,不一会儿,宋师竹便见着被韩氏和李随玉一人一边搀扶着下船的李老太太。
她一下船,便有许多人围了上去。封恒三人过去行礼告辞,说是家里有人来接。
李老太太看一眼宋家马车边等着的两个年轻人,微微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就是宁氏想要算计的那家妇人的儿子了。
从宁氏嘴里问出整件事后,李老太太在心中斟酌了几回,总觉得这件事一个处置不好,不仅宁家,冯家宋家都要跟着倒霉。
她摇了摇头,对眼前的宋师竹笑道:“我身子不好,这几日也没能好好跟你说话。以后都在京城,你多来府里陪陪我这老婆子。”
宋师竹总觉得李老太太的神色有些别的意味,不过这句话语义平淡无奇,宋师竹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才点点头,她便转向封恒道:“你收拾好便到家里看看你先生,他见到你定然高兴。”
就连对李玉隐也是和颜悦色:“这一回多亏了你们几个帮忙,我都是记在心里的。”
封恒和李玉隐拱手称是。宋师竹看着李老太太面色苍白,额上冒汗,忍不住道:“老太太要自个儿好好保重,养病要紧。”
李老太太无奈一笑,她何尝不知道身子重要,可家里烦心事那么多,都要她一一处理。
码头毕竟不是说话之地,李老太太便淡笑着绕过了这个话题。
她语意温柔,看着宋师竹几人的目光十分和煦,李家一众主子仆役看着,心里便有些别的计较了。
和宋师竹几人告别后,李老太太便上了一辆石青帷饰车顶鎏金嵌宝的双驾马车。
一多半的下人随着老太太的车驾离开,码头上便显出一些空荡。
宋师竹看着身后堆着小山一般的箱笼,眼睛越过朝着他们走过来的宋二郎和宋三郎,很快便数出他们身后的马车数量,面色极其忧伤。
宋二郎与封恒和李玉隐见礼之后,瞧见自家堂妹的神色,立刻便猜出她的意思了。他哭笑不得道:“让人看着行礼,待会家里的马车多走一趟便是。”
谁叫封恒在信上说他们带的行李下人不多,所以这一回宋二郎便只带了四辆马车过来。
“你们带了那么多箱笼上京,又不先说,还来怨我?”宋二郎好笑道。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在几口大箱子转悠了一圈,心里就明白过来了。
他好歹当了那么多年五品官家的公子,眼力还是不错的。只看看那几口箱子的形制,他便知道不是堂妹自家带着的——上头的彩绘贴金雕塑可不是他们这等人家该有的。
宋二郎摸着下巴,估摸着,这几箱子礼物应该都是李家送的。看来堂妹和李家人的关系确实不错。
宋师竹劳累一路,只想赶紧上马车回家休息,见宋二郎自己明白了,便不想多解释,只神色隐隐带着骄傲。
宋二郎见此,真是啼笑皆非。
李玉隐在京城另有住处,便没有跟他们一块回家。宋二郎婉言留了他几句。
李玉隐对除了封恒以外的人时,态度都是不错的,他淡笑着推辞道:“家父早就打发人到京城收拾屋子了,家里管事都在等着我呢。”
客气几句后,李玉隐又淡着面色和封恒道别,上了自家在码头上唯一的一辆马车。
前后对比如此强烈,宋二郎眼神毒辣,一看便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有些矛盾。
宋师竹不好说是自家相公把大表哥给气坏了,两人在船上闲来无事,真是十分幼稚,就喜欢一些无聊的唇枪舌战。李玉隐在算学题上还要请教封恒,略输一筹,好几回都被气得不行。
封恒对李玉隐的态度倒是还好,微微一笑后便张罗着行李装车的事。
临上马车前,宋师竹却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个面容英俊的锦衣少爷身上,这人长得剑眉星目,身长腿长,正在听一个嬷嬷说话,神色看着有些沮丧。
宋二郎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还不上车?”
宋师竹定了定神,才在螺狮的伺候下上了马车。若是她没记错,刚才这个人说他在家中排行三,那应该是宁氏的丈夫了。
宋师竹有些感叹,宁氏那样的人居然有一个卖相这么过关的相公。
刚才李随玉和这位李三少爷之间的眉眼官司正好被她看到了。
许是瞧见下船的人里没有自己的妻子,李三少爷正想出声,李随玉便对他摇摇头,李三少爷倒也机灵,立刻便闭紧嘴巴。
现在应该是觉得不对劲,在找李家下人询问船上的事。
宁氏现在应该还被关在舱室里,刚才她听到丫鬟议论,说是李老太太发了话,叫宁氏跟着家里最后一班车驾回家。
李家有十几条行李船,下人现在才只卸完第二条,宁氏想回家,还得等上好一阵。
宋师竹从车窗后把目光收了回来,一回神就看到封恒扬起的俊眉。
偷看美男子被抓包,宋师竹心里有一咪咪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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