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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秋 第192节(1 / 2)

这次苏韵落难,正逢着许太后丧弟,她便请求乐康大长公主设法在太后驾前献唱此曲,争取打动她。

许太后曾去公主府看苏韵唱戏,记得有这么个人,怜悯道:“不想那孩子的身世竟如此凄惨,那他后来找到姐姐了吗?”

公主回道:“找到了,他姐姐起初也不幸,早年被卖做奴婢,长大出嫁,不久丈夫便被奸商害死了,自己拖着幼子艰难守寡。想是时来运转,后来竟嫁得贵婿,于三年前和苏韵团聚。”

许太后欣慰:“这真是天可怜见,那他姐姐后来嫁的是什么人?”

公主笑言:“这人您也认识,就是曾为安国寺题序的才子温霄寒。”

太后吃惊:“竟是他?那这苏韵现是忠勇伯的小舅子了,他们姐弟诚可谓苦尽甘来了。”

姑嫂正感叹,朱昀曦前来请安,拜礼后笑眯眯问:“方才在门外听二位尊长聊到温霄寒,敢问他近来又做了什么好事吗?”

乐康大长公主知道太子是来帮温霄寒敲边鼓的,笑道:“我们没说温霄寒,在说他的小舅子苏韵。”

朱昀曦微微诧讶:“这人不是被因谋逆罪被关进昭狱了吗?哦,不对,现已查出他没有谋逆,但还担着别的罪名。”

许太后十分惊奇,询问后得知了苏韵被卷入英子福案的始末,又听说他正和萧其臻在西华门前受审,虽未知结果,心里那座感情的天秤已向其倾斜。

太后出生寒门,了解穷人的生活状况,幼少时又尝过寄人篱下的苦楚,还保留着对下层百姓的同情心,叹道:

“娼优虽贱,大部分都是受生计所迫,更有些是被逼良为娼的。且不论男女,落到风尘里都是浮萍飘絮,身不由己啊。这苏韵身世可怜,看他写的《思亲》词,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纵使有罪也罪不至死。”

她将心比心,觉得苏韵的姐姐历经磨难才与弟弟团聚,必然不能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考虑片刻吩咐朱昀曦去替她向庆德帝求情,请予减免对苏韵的惩罚。

乐康大长公主怕皇帝不许,加紧撺掇:“那《思亲》还是苏韵唱得最好,他既已来到皇宫,索性召来唱给您听。”

许太后是很想听原作者演唱,说:“这后宫不许外男出入,我们叫他去隆宗门外唱吧。”

有了这句话,公主先命内官去宣召苏韵,陪同许太后摆驾隆宗门。

苏韵暂时摆脱催命无常,跟随内官来到隆宗门,看到乐康大长公主,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恭肃地向贵人们磕头行礼,又应许太后命令抬头供其端详。

许太后见他面色憔悴仍不减娇美,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人。心道:“这样的好模样落到淤泥里,即便他想干净也是不能够的。”

于是更认定他是蒙冤受屈以致获罪,慈蔼道:“苏韵,你那首《思亲》写得很好,哀家想听你本人唱一遍。”

苏韵领旨,要过一把琵琶自弹自唱。

他歌喉嘹亮,清越敲寒泉,婉转叠碧云,感情之充沛传神更是其他歌者不能比拟的。

并且在曲子末尾即兴添加一段歌词。

“团圆一时欢,再别肝肠断,此会觉是梦,相期在黄泉。风雨无时休,洒泪尽前缘。来生化子规,泣血染杜鹃。”

许太后受着失亲之痛,不忍见世间骨肉别离,听得不住拭泪,忽见那琵琶上淌出道道血迹,竟是苏韵指尖正不断渗血,不等他弹完最后的旋律便急忙叫停,问他怎会在弹曲时伤了手。

苏韵哀泣:“小人在昭狱里被他们上了拶指,指尖又遭竹签凿刺,木槌敲打,已经不起擦碰。”

许太后听得连说了三个“可怜”,薄责:“原来你竟是忍着剧痛拨弦,刚才为何不让他人伴奏?”

苏韵说:“这首歌全在演唱时的意境,旋律须随时呼应情感变化,他人难以配合。小人已是将死之身,幸蒙太后赏识,愿不计代价为您献唱。”

至此太后被彻底感化,命内官再去求皇帝赦免苏韵。

庆德帝正怨温霄寒怎会和淫、贱的优伶结亲,想下旨让他休妻,听说苏韵的身世后又觉情有可原了,而且太后出面求情,这孝道不能不守,故而收起杀心,下旨免去对苏韵的刑罚,即时放归。

赦免令传到隆宗门,苏韵如噩梦初醒,恍惚半晌才在内官催促下磕头谢恩。

乐康大长公主趁势向太后进言:“瞿宝胜那伙人没能陷害萧其臻定会找苏韵泄恨,他走出宫门,能否活着回家都成问题,还请太后救人救到底。”

许太后不管前朝事,冷眼旁观也嫌奸党们狠毒太过,严肃道:“有些黑心烂肺的东西是不怕报应的,哀家倒想看看他们能猖狂到什么地步。”

命内官去司礼监宣召张选志,等人来到,指着苏韵吩咐他:“自今日起这孩子就交给你保护了,他要是被人给害了,哀家可不答应。”

懿旨在上,张选志严阵以待,寻思京里没有特别保险的地方,干脆将苏韵带回家里安置,并请来太医院的大夫为其疗伤。

柳竹秋接到消息,领着文小青和瑞福去张府探望。

苏韵只肯见姐姐,柳竹秋猜他不愿让别人看他受刑后的惨状,并没往心里去。

谁知文小青出来后忧色未减,也不肯多话,直到回家后才蹀躞不下地告诉她:“舍弟说他不能娶瑞福了,想求您取消这门婚事。”

柳竹秋惊讶,可是文小青也不知道弟弟退婚的原因。

她想苏韵定是坐牢期间受到刺激,他刚逃脱大难,身心俱损,这时不该急于逼迫,请文小青先瞒着瑞福。

翌日早朝她与三哥会面,柳尧章昨天已去萧家探望萧其臻,说他伤得很重,大夫交代至少得卧床休养两个月,让柳竹秋也去问候。

柳竹秋情知萧其臻蒙冤下狱是替她挡灾,愧疚战胜羞耻,甘愿顶着萧老夫人的反感去探病。

萧其臻听说她来了,挣扎着下床穿戴整齐,被郭四和小厮搀扶到书房待客。

柳竹秋见他仍在克己复礼,心里更难受,对面站定向他深深一揖。

“萧大人,你受苦了。”

萧其臻忙要还礼,伤腿不听使唤,摇晃着跌倒。

周围没人,柳竹秋赶紧上前搀扶,她还没怎么样,萧其臻的脸已似红旗招展,羞窘多到整间屋子都装不下。

柳竹秋假装不知,扶他到椅子上坐好,泰定道:“大人与我是生死之交,何必再拘泥于礼数。此番大人蒙难都是受我连累,未能及时救你脱险,柳竹秋实感惭愧。”

萧其臻见了她嘴皮子就不利索,先摆了摆手,笑容憨厚地说:“怎么能说连累呢,奸党本就仇视我,这次能侥幸逃生,全赖小姐搭救,我还得感谢你呢。”

柳竹秋笑问:“大人怎知是我搭救?”

“瞿宝胜的手段我是了解的,刚进去时他们对我任意施虐,分明想治死我,可过了两天又停止用刑,还找大夫来医治,当时我便猜到是你和叔端在外谋划运作,迫使奸党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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