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讨得九郎欢心,给她个自由身也不是不可能。”
“没料到,还能等到崔九郎有香艳故事的一天,今日这局来的值了。”
吕二摇头晃脑与人喝酒去了。
身侧伺候的舞姬倾身为他斟酒,卢祁端起银杯入口,舞姬笑意盈盈轻声细语,“卢三郎真是好酒量。”
心中一滞,这舞姬的声音听起来怎么会如此耳熟?
卢祁侧目,正正对上舞姬面纱上笑得弯弯的眼睛。
高、高文珺这么在这里!?
一口葡萄酒呛口,喷出来,卢祁剧烈咳嗽。
趁乱浑水摸鱼来到卢祁身边的高文珺,连忙轻拍他的背,很是贴心的看顾着。
卢祁靠近她,低声道:“你一个贵女,怎么在这种地方?这是什么鬼装扮?”
“这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就你们好意思来?高文珺冷笑,“可不只我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卢祁被她的话中有话震慑住,忽而望向崔湃怀中的小舞姬。
乖乖,难怪崔湃开了荤!
卢祁这边的动静让正与人敬酒的吕二会转过身,看见他一脸狼狈,问他,“卢三,你怎么了?”
卢祁摇头感叹:“这个小妖精,恐怕不只两把刷子。”
吕二品着他的话,似懂非懂,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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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湃抱着袁醍醐,手上的触感像是抱着个软软糯糯的米糕娃娃,柔弱无骨。
他心满意足,早就想这么抱着她了,倒是她自己送上门来,不错。
盯了她半晌,发现她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主案上琳琅满目的珍馐。
羊舌、鹿舌拌的升平炙,胡椒调得高昌古法全蒸羊,荠菜搭配的新鲜鱼脍,以及耗费十数只雏鸡熬出的羹汤。
自正午出门到此刻,袁醍醐也是真饿了,她默默咽了一口。
幸亏崔湃善解人意,吩咐守在一边伺候的胡姬将一盘金银夹花平截端到身前。
崔湃拿起一支自己咬了一小口,袁醍醐不满,“喂,你就只顾你自己吗?”
崔湃眼眸一转,慢道,“我是在替贵女试菜。”
随即,他就着自己的手就将咬过的这支平截递到袁醍醐的嘴边。
袁醍醐只矜持了一下,就撩开面纱就着他的手吃起来,满目的星星冒出,好好吃呢。
“这是江都的湖蟹吗?”
崔湃认可,“前隋炀帝爱食蟹,这道金银夹花平截正是吴中糟蟹剔肉做的细碎卷。”
食完蟹肉卷,袁醍醐意犹未尽的指了指案中一道雪白似人参的菜品。
崔湃道:“将雪婴儿端来。”
袁醍醐主动拿起一支咬了一口,肉质细嫩入口即化,崔湃笑看她,悄悄声,“哪个舞姬自顾自己吃的?你装的一点都不像啊。”
她顿了一刻,觉得他说得在理,亲手拿了一支喂给崔湃,崔湃不仅吃了雪婴儿,还微不可察地咬了一下小小的指头,很嫩。
果然,袁醍醐没有察觉哪里不对,还嘻嘻笑着说:“好像在喂小黄雀哦。”
崔湃失笑,痒在心里,到底谁是谁的小黄雀?
“雪婴儿又是什么?”
“裹细粉炸的田蛙。”
袁醍醐捂着嘴,吓了一跳。
崔湃瞄她一眼,面色轻松,“大唐地界辽阔,黔中人便有日日食蛙的风俗,岭南雷州还有一道象鼻炙呢,都是些地道风物,等休沐闲暇,带你一一品尝。”
袁醍醐哦了一声,却再不敢食雪婴儿,对乡间野味,心里并没有释然。
长安城内卧虎藏龙,穷极水陆滋味,纵使如袁醍醐也认不得许多馔馐。
胡姬低着头,她想不明白身前位居高位的俊俏郎君为何一消初时拒人于千里,此刻倒跟怀中的小舞姬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喂食,亲昵无比,毫不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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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六郎望着崔湃和小舞姬调情,心里嫌弃,平日里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一样的货色。
他用手背一擦嘴角的酒渍,复而又端起银杯,遥敬崔湃。
“中郎将身负护卫遣唐使的重任,我等平日里不敢叨扰,只有趁着今日这等机会表表心意,若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蔡某定当为中郎将分忧。”
崔湃示意胡姬将银杯斟满,端起杯子后,笑对蔡六郎。
“六郎说笑了,兄贵为兵部郎中,区区护卫事务,又岂敢劳烦六郎。”
两人客套的饮下葡萄酒,崔湃不经意地提及,“遣唐使的布防,哪里需要动用兵部的力量,金吾卫再加上鸿胪寺礼宾司的亲卫足以应付。”
明面上吹捧,实际上崔湃并不想与他搭线,蔡六郎也不再多言,哈哈一笑,“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