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宝真没做过。
不过,他没有动手做过,但看着堂姥姥做过,感觉也不是很难,而且这样自己也能跟着吃一顿好的,他们家平时吃的也不差,爸爸王文广隔三差五就买一只鸡回来,但全家六口人吃一只鸡,每次都吃不尽兴。
王建国大言不惭的说道,“当然会了,不过,立志舅舅,我没看到你家有鸡肉啊!”
赵立志咽下最后一口蛋糕,穿上外套跑到院子后面去了,很快搬了一个纸箱过来,里面有几只处理干净的白条鸡和白条鸭子。
屋子里有暖气不能放东西,但外面的气温在零度以下了,就是天然的大冰箱,在这样的季节,鲜肉放上半个月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堂姥姥是个仔细人,生怕哪天白天的温度高了东西会坏,白条鸡都用盐搓过了。
二宝挑了一只肥鸡清水洗干净斩块儿,撒上花椒粉和五香料腌制了半个小时,在这个时间里,他找出一个大白馒头切成小丁,然后烧热锅翻炒了一会儿,馒头很快变得又干又脆,颜色略微发黄的时候盛到盘子里,最后再用擀面杖碾碎了,就可以用了。
腌好的鸡块儿裹上一层淀粉鸡蛋液,然后在馒头渣里打个滚儿就可以下油锅了。
很快一大盘炸鸡就做好了。
赵立志也不嫌烫,拿起筷子就赶紧吃起来。
按照计划,二宝还要再做一个蔬菜汤,家里吃炸鸡的时候妈妈都是这么配的,但他看到立志舅舅贪婪的吃相,生怕他一个人给吃光了,拿了一个空盘子将鸡肉一分为二,体贴的说道,“舅舅,你端着去客厅吃吧,这里太乱了,我收拾一下!”
赵立志觉得有道理,端着盘子就走了。
虽然厨房里没有暖气,但锅灶几乎用了一上午,屋子里的温度很高,二宝舒服的坐在小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吃了几块炸鸡,然后手脚麻利的做了紫菜鸡蛋汤,熥了三个大白馍馍。
他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鸡蛋汤,又从柜子里翻出半碟子加了麻油的小咸菜,舒舒服服的吃一口炸鸡,喝一口汤,间或夹上一根咸萝卜,甭提多舒服了。
赵立志将半盘子炸鸡吃完,躺在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人生,觉得肚子还没吃饱,拿着空盘子来到厨房,看到二宝自得其乐的模样,他立马说道,“二宝你这个滑头,做好了鸡蛋汤为什么不叫我?”
二宝将盘子里最后一块儿炸鸡夹起来,不慌不忙的说道,“立志舅舅,我刚才叫你了呀,你没听到吗?不过这会儿正好,馒头还是温的,鸡蛋汤也不烫嘴了!”
赵立志嘴里嘁了一声,抬抬手说道,“好,快帮我盛一碗!”
一二宝坐着一动不动,说道,“立志舅舅,我虽然比你高半厘米,但我还不到十四岁,我还是小孩儿,你都二十了,你是大人了,生活必须自理,你自己盛汤吧,锅里的都是你的!”
赵立志气结,但肚子不允许他再任性了,皱着眉头盛了汤,也找了一张小凳子坐下。
王建国笑着递给他一个大白馍馍,说道,“立志舅舅,明天早上咱们要早走,五点钟必须起床,你能起来对吧?”
赵立志愣了一下说道,“二宝咱们说好的啊,我出原料钱你来做你来卖,我不去市场啊!”
早上五点钟估计天还没亮,而且外面这么冷,还要走那么远的路,最最关键的,他一个风流倜傥的大学生,挎着篮子去卖点心,要是被同学看到了,那还不得成了笑料了?尤其要是被孙菲菲看到了,那就太尴尬了!
二宝指着两个大篮子说道,“明天我自己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些足有四十多斤了,我一个人提着走那么远的路太累了,那咱们这次就不能五五分了,必须四六分!”
赵立志飞快地算了一笔账,如果四六分他就会少分四块钱。
四块钱说多不算多,说少也着实不算少了,他咬牙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任何事情都是有概率的,孙菲菲家里住在东郊,不大可能来出现在西郊的农贸市场上,再说了,即便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碰上了,这也说明他们是真的有缘分!
赵立志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第二天二宝不到五点钟就醒了,他不敢开灯,摸黑将衣服穿上了,又把自己小床上的被褥整理好,将抽屉里昨晚就写好的字条悄悄放到哥哥的枕头边上,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屋子。
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声响。
赵珍珍此刻已经醒了,她推开丈夫的胳膊,有点疑惑的说道,“文广,你听外面是不是有动静?”
王文广闭着眼回答,“应该不是咱们家吧!”
他这话里说的是隔壁刘家。
现在不光是青禾农场,全国范围内的劳改犯都被释放出来了,刘志强也不例外,但他从山西农场出来以后,并没有来平城大学报到,而是寄回来一封辞职申请。
刘志强虽然只是个副教授,但业务水平很高,在机电工程系算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了,流失这样的人才有些可惜了,但现在学校的教师岗位严重超员,负责人事的王文广很痛快的批准了他的要求,而且还写了一封不乏溢美之词的推荐书。
刘志强敢辞职,说明他已经找好了下家,推荐书其实可有可无,但王文广在上面加盖了学校的公章,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很多单位会把推荐书加入档案,作为个人信息的补充和参考。
总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大嫂得知丈夫没有回来,跑到公公婆婆家里大闹了一场,本来她以为闹完就完了,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心里也痛快了一些,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的谩骂声中,她的公公血压飙升,当天夜里就去世了。
刘志强接到电报连夜就赶回来了,一进家门就趴在父亲的尸体上放声大哭。
刘大嫂吓得躲在墙角,本来她以为丈夫会狠狠打她一顿,然而并没有,从回到家到办完丧事,刘志强一眼都没有看她,仿佛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过了头七,刘志强做主将家里的房子送给了自己的二叔,简单收拾了行李,准备把母亲带到山西去,临走前,大牛和二牛找到爸爸,表示要跟着一起去。
这事儿要换在以前,刘大嫂肯定会阻拦的,大牛二牛是她一手带大的,凭啥刘志强要全都抢走?但现在她不敢。
一个生命的终结,终于让她意识到,也许以前她真的做错了。
刘志强带着母亲和两个孩子去了山西,他本人在山西大学任教,两个孩子就在大学附属的中学读书,刘志强的母亲就在家里做做饭,一家四口过得谈不上多幸福,但日子十分平静。
但刘大嫂就不一样了,虽然她有点醒悟了,但毕竟为时已晚,她快四十岁的人了,一切的错误都无可挽回了,最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成了单身,丈夫走了,两个孩子竟然也不要她了。
这一点让她越想越生气。
让她更生气的事情还在后头,因为她现在住的院子是学校分给刘志强的,刘志强现在已经不在大学工作了,那学校就要把房子收回去了。
学校后勤第一次派人来通知她的时候,刘大嫂还有一点理智,没吵也没闹,只是分辨说自己也是大学的职工,凭啥不能住家属院的房子,人家跟她解释,她只是食堂的临时工,按照规定没有资格分房子,别说临时工了,就算正式工也分不到。
刘大嫂虽然心里生气,但没敢发火,只说现在天寒地冻,一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必须宽限她几日。
然而学校后勤等了她十来天,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第二次上门的时候,刘大嫂想两个儿子却见不到,正憋了一肚子的火儿,没说几句就破口大骂,后勤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小姑娘,没见过这阵仗,很快就被她骂走了。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