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应下,为了避嫌,他本欲晚上落夜后悄悄去孟府见孟清庭,却没想到孟清庭已主动找上门来了。
原来,孟清庭昨日被庄家人打了一顿,后背断了一根肋骨,找了大夫包扎后,今日早朝告假在家养病,正趴在床上想着庄琇莹的事头痛着不已,却突然得知了魏帝早朝上当众宣见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往下沉,瞬间明白过来所为何事了。
昨天庄老夫人离去时说过,要去告御状,当时孟清庭以为她手头没有实证,不会真的敢去御前告状,却没想到她竟真的去了,而皇上还受理了庄家的状书。
孟清庭顿时如五雷轰顶,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想从庄氏一事中撇清,最后却是惹火烧身了。
而且他还想到,庄家将庄氏一事告到御前去,那么,长歌与青鸾的身世自然是瞒不住了,连皇上太后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怕更是难以脱身了。
想到这里,孟清庭如剑悬在头上,害怕之极,顾不得背后的伤,让下人用软轿抬着他,悄悄来燕王府求见魏千珩。
此时,除了求得太子的庇护,孟清庭再无活路了。
魏千珩本不想见他,但沉吟片刻后,终是让人将他带进书房。
孟清庭在主院外下了轿,咬牙一步一挪的进了魏千珩的书房,冒着一头冷汗跪下,向魏千珩道:“求太子救命!”
魏千珩看着他一步一挪的艰苦样子,还有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满头的冷汗,惊觉他不是病了,而是身上有伤,不由让白夜扶他起身,狐疑道:“孟大人怎么了?”
白夜搬了软凳给孟清庭坐,可他却坐不了,痛苦的咬牙站着,将昨日庄家人上门杖打他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魏千珩得知庄家人竟知道了庄氏在疯人院的事,心里越发的怀疑,不由冷声道:“你可知道庄家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魏千珩很是不解,将庄氏关进疯人院只有孟清庭与长歌知道,加上他也就三人,庄家人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一切?
孟清庭将庄琇彬昨日的话原样说给魏千珩听。
魏千珩却是半信半疑,他隐隐猜到此事与叶贵妃脱不了干系,不由反问孟清庭道:“孟大人如今有何打算?”
闻言一怔,孟清庭惊慌的看着魏千珩,无措道:“如今庄家已上御前告状,皇上必定不会轻饶了我,我自己已六神无主,还求太子殿下替下官做主。”
魏千珩本不想理他,但念在他没有在庄家人面前出卖长歌,不由道:“如今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赶在庄氏被幕后黑手杀死栽脏之前找到她——只要她活着,孟大人最大的罪过不过是治家不严,让庄氏害死了长歌母亲,害得你们父女分离成仇,却不会惹上其他的官司。”
魏千珩的话像盏明灯瞬间照亮了惊恐迷惑的孟清庭,他连连点头,喃喃道:“对的对的,只要找到庄氏就无事了……”
可是,庄氏失踪了无痕迹,却要到哪里找他?
魏千珩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无奈道:“孟大人还是安心养好伤吧,若是得空,就好好写一分呈罪书递到御前去,将庄家当年如何逼迫谋害本宫岳母的事陈叙清楚。如此,父皇知道了当年你家一事的因果,自然不会怪你处置庄氏将她送去了疯人院,也不会怪你隐瞒与长歌父女关系了。”
孟清庭猛然一震,尔后心服口服的朝魏千珩拜下,恭敬道:“太子英明,谢太子恩典!”
孟清庭走后,白夜不解道:“殿下何苦要帮他?娘娘可是一直没有原谅他……”
魏千珩疲惫笑道:“我不是帮他,我是帮长歌!”
白夜一怔,突然恍悟过来。
是啊,长歌身世一事被魏帝发现后,魏帝自然会怪罪她一直隐瞒身世,甚至会在太后与叶贵妃的挑唆下,给长歌定下欺君的大罪。
所以,让孟清庭上表呈罪书,说清当年长歌母亲身上的冤屈,不但是为长歌母亲申明冤情,更是让魏帝明白长歌不认家归宗的原因,自然就不会再怪罪她了……
白夜不由钦佩道:“殿下真是时时刻刻都在为娘娘着想,若是让娘娘知道了,肯定又会感动不已的。”
魏千珩想起那晚长歌同魏镜渊说的自己的好话,心里甜滋滋的,可下一刻想起失踪不见的庄氏,又蹙眉道:“还是找不到庄氏的踪迹吗?”
白夜道:“这两日暗卫将叶玉箐与苍梧,还有庄氏可能去的地方都寻遍了,都没有三个人的消息。”
魏千珩心里不由不安起来,想了想对白夜吩咐道:“盯紧庄家人。我怀疑庄家的消息是有心人故意泄露给他们的,而这个有心人极有可能是真正带走庄氏的人,也就是苍梧——盯紧他们,或许就能找到庄氏了。”
白夜明白过来,连忙领命下去吩咐了……
而另一边,在庄家与魏千珩同时想尽办法找庄氏时,躲在泉水巷的叶玉箐却逼着庄琇莹,将她从吴三那里买来的毒药吃下了。
庄琇莹哪里有挣扎的作余地,苍梧带着血腥味的大刀架到她的脖子上,她除了将药吞下,再无其他路可走。
见她乖乖服下毒药,叶玉箐欢喜的拍了拍手,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死的。让你服药,不过是担心你不肯乖乖听话总想着要逃走——如今太子的人在外面搜捕我们,若是你逃出去必定会死在他的手里,我将你留在这里,其实是在保护你!”
从毒药入喉的那一刻起,庄琇莹全身血液凝固住,总感觉下一刻自己就会毒发身亡了。
也是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她被苍梧从疯人院里救出,并不是逃出了生天,而是掉进了更可怕地狱里。
她惊恐得像被抓住关进笼子里的老鼠,全身每根寒毛都倒竖起来。
偏偏叶玉箐还当着她的面笑得开怀,更是将她服毒一事说得轻巧得意,她反而还成了她的恩人!
心里恨不得将面前得意到面容扭曲的女人活活掐死,可面上庄琇莹却‘扑嗵’一声在叶玉箐面前跪下,拼命磕头求饶道:“娘娘,求你饶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成,只求娘娘饶过我这条狗命,赐我解药……”
叶玉箐温柔笑着,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你不要害怕,我说过我们是同盟,要一起对付长歌的。所以我不会真的要你性命的。你放心吧,只要长歌一死,我就将解药给你,让你回家与子女团聚,继续做你的孟家大夫人!”
与叶玉箐相处不过短短几日,可庄琇莹早已感觉到了叶玉箐的疯狂可怕,又岂会相信她的话?
可事到如今,毒药已下肚,解药在她手里握着,身边还有一个杀人成麻的可怕苍梧提刀时刻防着她,庄琇莹什么都不敢说,只得唯唯应下,做出一副相信她的样子。
“娘娘想让我干什么尽管吩咐……那怕现在让我去杀了长氏,我也敢去的……”
庄氏匍匐在叶玉箐的脚边一个劲的讨好她,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叶玉箐满意的笑了,亲手拉庄氏起身,笑吟吟道:“不急,在对付她之前,我另有人要麻烦庄夫人替我收拾呢……”
庄琇莹全身一颤,鼓起勇气道:“谁?”
凤眸划过寒芒,叶玉箐想到心中的计划,心情却是格外的好,简直要飞起来了,不觉曼声笑道:“你先下去休息罢,等时候到了,我自会告诉你是谁!”
庄琇莹不敢忤逆她,僵硬着离开叶玉箐的屋子,刚一回到她所居的杂物屋子就软倒在了地上,全身瑟瑟发抖起来,望着紧闭的院门,第一次迫切的想着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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