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长歌想,或许最开始的主意就是杨家容不下青鸾,骊家为了巴结太后一族,在帮杨家除去妹妹的同时,再顺势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不论如何,妹妹出身,与杨家和眼前的杨书瑶是脱不了干系的。
想到这里,长歌冷冷开口道:“天都黑了,却不知道杨姑娘顺路要去哪里?”
“你……”
杨书瑶本就是尾随魏镜渊的马车来燕王府的,如今慌乱之中说的谎,被长歌追问,她如何答得出来,不由恼羞成怒的指着长歌,气得直咬牙。
长歌冷冷睥着她,又道:“若是杨姑娘从一开始就是跟着端王过来的,何不一起进府坐坐?春夜湿寒的,杨姑娘马上又要大婚了,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染了风寒病倒才是……”
说罢,不等杨书瑶回话,长歌又对魏镜渊道:“王爷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看青鸾了,不然只怕青鸾死得更快!”
她说完,就不再去理会脸色大变的杨书瑶,转身往府里走,冷声道:“王爷慢走不送!”
魏镜渊脸上覆上一层寒霜,径直越过神情慌乱的杨书瑶走了。
杨书瑶做贼心虚,怕魏镜渊误会自己连忙追上去,魏镜渊却是看也不想再看她一眼,径直跨上马车走了。
他冰冷嫌恶的态度,让杨书瑶神情越发的慌了,性格娇纵的她顾不得其他,怕魏镜渊误会她,顾不得其他,竟是要爬上魏镜渊的马车上去同他解释。
魏镜渊毫不遮掩心中的嫌恶,冷冷道:“下去!”
杨书瑶既已打定主意不顾脸面要替自己开脱,岂肯下去,不由扒着魏镜渊的衣袍哭求道:“王爷请听我解释……”
魏镜渊没想到她一个大家闺秀竟敢当街做这样的事,心里对她的嫌恶之情越甚,忍不住咬牙寒声道:“你若是再敢当众纠缠,本宫即刻进宫退亲。滚!”
杨书瑶全身一颤,再也不敢胡搅蛮缠,白着脸被丫鬟扶了下去,魏镜渊的马车片刻不停的从她身边离开了……
一进到马车里,远山忍不住抱怨道:“没想到这个杨姑娘竟是这般不知礼数,敢跟踪主子……”
魏镜渊却不想再提杨书瑶,他摆手让远山不要再提,缓缓的松开了一直紧捏在手里的盒子。
随从远山见他又拿着盒子回来了,诧异道:“主子不是特别来送盒子的么?为什么又拿回来了?”
魏镜渊眸光落在手边的木盒上,沉声道:“她为了救青鸾,已失去了理智……若是将这个交给她,只怕她会亲自将这个送到太夫人手里去……”
远山明白过来,为难的看着他道:“主子,太夫人这一次对青鸾姑娘下手,就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不如您将它交给她,青鸾姑娘就无事了……”
“若是给了她,青鸾才会真的没命!”
魏镜渊冷声打断远山的话,“青鸾身上的毒尚有办法可解,可若是依太夫人所言,将她的身契交到了她的手里,长歌就彻底毁了……”
原来,自骊太夫人从丹鹦那里得知了长歌与青鸾入鹞子楼时,所签的身契还在魏镜渊手里时,就一直想方设法的要从他的手里将长歌的身契拿到手。
因为,握着她的身契,长歌就是她手里的人,她想让她生就生,想让她死她就得死!
更遑论长歌是魏千珩最在意的人,若是要扳倒魏千珩,不如从长歌身上下手。
所以,她这一次继续对青鸾下手,逼魏镜渊交出长歌的身契……
而青鸾一出事,魏镜渊就想到了骊太夫人身上,昨日从刑部大牢离开后,他就直接去找了骊太夫人,可不等他开口质问,骊太夫人已主动开口,提出以解药换长歌的身契。
彼时,骊太夫人正在府里看着魏镜渊大婚宴席所需物品的单子,见他冷着脸闯进来,凉凉道:“看来你都知道了——如此倒好,我们祖孙二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魏镜渊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冷戾道:“外祖母,上次丹鹦一事,我已如你所愿,你也答应我不会再伤害青鸾,为何又突然变卦?!”
“变卦的难道不是你么?”
骊太夫人笑吟吟的看着魏镜渊,隐起眸子里的寒意缓缓笑道:“我已知道你求过皇上,等你大婚当日赦免青鸾的死罪,尔后再借着与太子之间的约定放她出狱——若是我没猜错,等你大婚过后,哪怕太子没能找到当年真凶还你母妃清白,你也会饶过青鸾,还她自由。我说得对吗?”
魏镜渊神情微变,冷声道:“她本就是无辜的,已白白遭受了这么久的牢狱之灾,还她自由也是应该。而母妃的清白,我自是会替她讨回。”
骊太夫人道:“我原以为上次就跟你说得明白,没想到你竟然一直没懂——从头至尾,不论是你母妃当年陷害敏妃母子,还是后来蒙冤死在冷宫,都是为了让你当上太子,成为新帝。至于冤屈不冤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母妃坟头草都三尺高了,要回清白又有有何用?”
魏镜渊心口发凉,木然道:“储君之位我自是会去争,但这些与青鸾无关,求外祖母放过她,将解药给她……”
骊太夫人放下手里的单子,定定的看着他,缓缓道:“解药我早已备好,只等你拿东西来换!”
“外祖母要什么?”
魏镜渊心口莫名的揪紧。
骊太夫人郑重道:“我听丹鹦说过,但凡进鹞子楼的鹞女,身契都交在你的手里。如此,你将长氏的身契给,我就将解药给你。”
魏镜渊心咯噔一声沉下去,想也没想就冷声道:“她如今是太子侧妃,与我们半点干系都没有,太夫人要她的身契何用?”
骊太夫人早已料到他会拒绝,眸光一凉,不急不慢的笑道:“你若要击败太子,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这却是一条不错的捷径。”
骊太夫人的意思很明白了,她看着大惊失色的魏镜渊又道:“其实这些事情,原本应该你自己来做——这么好的东西在你的手里,你竟然不会利用?非得让外祖母逼着你来做,没得伤了我们祖孙的情份。”
魏镜渊气恨道:“太夫人这是不相信我能从太子手里夺回储君一位,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利用一个女子来办成大事么?”
骊太夫人紧紧的盯着他,眸光咄咄逼人:“外祖母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如今有一条可以一招致命的法子,为何不用?渊儿,你从来都是一个睿智异常的孩子,外祖母不相信你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可她是无辜的,为何我们的争斗要将她卷进来……”
“哪里有什么无辜不无辜,她若真的无辜,就不会在原本应该死去后又活着回京城来,还重回太子身边——”
骊太夫人声音完全冷下来,冷冷道:“渊儿,你就是被她害的,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的人。当年你那么会筹划打算,那怕被贬到边境封地,你仍然不退缩,还能与魏千珩一争高下,可最后呢,自从传出长氏服毒自尽的消息后,你整个都萎靡颓败了,你没了一点斗志,在皇陵的五年,你全活在了愧疚自责当中,你为了一个鹞女,放弃了一切……”
“可你却没有想过,当年若不是你在大雪的街头捡她回来,救了她一条命,她早已不知烂死在了何处。所以你从来不欠她的,她生也好,死也罢,都是她愧疚着你的。如今她与太子在一起,就是背信弃义,是她对不起你才是啊……”
骊太夫人恨不得将魏镜渊的脑子剖开来看一看,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竟为了一个鹞女,连他一直以来的斗志和心愿都放弃了。
可不论她怎么说,魏镜渊绝不松口将长歌的身契给她,他已毁过长歌一次,让她差点万劫不复。如今她好不容易重新活过来,他绝不会再毁了她……
祖孙二人最终不欢而散,魏镜渊离开时,骊太夫人缓缓道:“青鸾身上的毒挨不了多少时间,若是你不能在大婚之前将长氏的身契交出来,只怕你这个情同兄妹的青鸾妹妹就看不到你的大婚之喜了!”